前几天刚有点起色，这些天又跌回低迷的状态。很难保持稳定。

在某一天的悠闲的午后，夏日的炎热渐渐褪去，蝉鸣依旧，太阳的光不再那么刺眼，程微难得抽出时间给自己，他去医院挂号，他被精神科的医生鉴定为精神分裂。他过往是个情商极高的人，非常多的人都了解，他为人随和，脾气极好，很少发怒，但是就在前不久，他因为工作的压力和家里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医生建议，如果他精神病发作，他将要被关在医院，过着永不见天日的生活。

胡珊听闻此事，非常悲痛。有一天，她和往常一样结束课程。学生听到铃声全都一窝蜂跑了出去，教室瞬间变得空荡而安静。只剩下空白的黑板，有点七歪八扭的座椅，和墙上的挂钟，时间快速的飞驰，她想起来几年前，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助教，每天听不同的教师讲课，替他们安排课程时间表，做着卑微的工作。幸好，几年的工作经验累积，她现在可以独立授课，声名远扬。

她回过头，发现宋哲天坐在第一排，冲她笑，宋哲天很少笑。他总是板着脸的，肌肉紧绷着，其实他只是忘记了微笑。

“我表哥患了精神病。”她抬头对他说。宋哲天立即收起了笑容，“怎么会，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是个很温和的人。”

他很惊讶，“他的事业一直很成功，一定是受了打击。”

“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胡珊说着，声音颤抖了，她弯腰打扫教室，往昔的光景历历在目，程微曾经来听过她的课，给她温暖的鼓励，那时候，她还是没有名气的教师，经常受到办公室同事的排挤，是他给她继续拼搏的动力和希望，他觉得她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实力可以让所有人闭嘴。”

“优秀的人往往承担着普通人理解不了的痛苦。”他缓慢的说着，打算帮着她共同清理那个屋子。

“我也曾经有精神崩溃的时候，因为我的工作性质的缘故，精神紧张，甚至会失眠。”

“我不懂，工作应该是享受，一旦成为负担，就没有意义了。”

她似乎很难理解他们所谓的压抑，她认为快乐是至高无上的。

“总会有想要放弃的时候，咬牙坚持就挺过去了。我们不知道未来什么等待着我们，但是不能轻言放弃。”她是说给自己听的，想到表哥辉煌的过去，和颓丧的现在，这种落差她难以接受，仿佛，看到一个闪着光的人物，他的光在逐渐凋落。

“祈祷他可以恢复健康。”宋哲天替她觉得可惜。

“我想最主要的是，他的感情路一直很坎坷，他对女人很体贴，但是有时候会被背叛。”

她回忆着，“所以说真诚有时候不一定可以换来同样的真诚，还是自私一点好。”

“真诚的人会有福报的。”

“我表哥不是喜欢拈花惹草的人，他追求一个女人，就会对她很好，而不是玩弄她。”

她一字一句的说。“他绝对不会利用一个女人来帮他完成某些目的，他很虔诚的对她们好。”

“只不过他没有那么善良，可以拯救一个女人，”

“有些男人会利用女人来帮他们达成某些目的。”宋哲天想到了我，他知道我是有目的的接近宋娇，为了得到职位的晋升，给她编织了一个梦幻一般的神话，可她还是跑掉了，当她明白她要找寻的爱情，是郁家庆，而非我时，毅然决然的改变了主意。只因为我没有他的善良。“女人就是他们登上成功的阶梯。”他说。

“那又怎样，互惠互利，共同进步，有什么错误呢？”胡珊觉得那种行为无可厚非，只是为了成功的一种手段而已。

“而且她们心甘情愿被利用，如果难缠的话，到时候再把她们解决了。”

他阴险的笑起来。

“怎么会有那种魔鬼？利用完之后再踢到一边？”她吃惊的看着他，感觉听到了天方夜谭。

“没错，她们只是工具，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丢掉，不然还会成为麻烦，除就要除干净。”他的眼神很锋利，好像可以杀死一个人。

“心甘情愿被利用？这倒是不错的工具。”她天真的笑着，“不用努力就可以获得一切，会有那么听话的人吗？”

她又有些不相信。

“郁家庆就可以做到，他身边围着一群心甘情愿成为他工具的女人。”

“那我好期待他最后会爱哪一个？”她不停的清扫，仿佛觉得到处都积聚着厚重的灰尘。“也许只是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举手之劳，没什么，”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那才是朋友的定义吧。”宋哲天说，“可是程微遇难了，他们都落井下石。可悲，他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这么说友情比爱情更可贵吧，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至少可以伸出援手，而不是让你雪上加霜。”

“我想郁家庆也没想过利用谁，只是她们心甘情愿替他做事，因为他为人善良。”

她也在解释，不管他做出多么荒谬的行为，总会有女人给他找到完美的借口遮掩。那就是郁家庆，他从未想过伤害什么人，可是一些无心的举动，可以让她们产生轻生的念头。

“所以我觉得郁家庆更加的可怕，他非常善良，但却做出一些残忍的事，还是不小心的。”

胡珊觉得很累了，她坐在旁边一个小椅子上，像鸟一样蜷缩起来，她平时总是活力充沛，因为表哥的事，有些力不从心。它的翅膀没有力气带它去太远的地方，她每天只在教室和家之间徘徊。每日如此，三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不曾有过惊喜。她的眼睛里有一股知性美，鼻梁很高，嘴唇薄薄的，映着樱桃的粉红色。因为经常阅读古文，她说的话总是带着之乎者也的。

听着她和宋哲天的对话，就像刚刚阅读了一本难懂的经书。他们不像是恋爱中的男女，反倒是像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谈判。

胡珊倚着靠背，她似乎在想办法如何能医治好程微的病，同时，也期待着能从宋哲天那里得到一种理智的爱。

他们机械式的动作，仿佛是早就编写好的程序，不掺杂个人情感，眼中没有任何激动人心的火花，可是感情却像涓涓细流般缓缓流入最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