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者顶着李观棋自己的脸,一副欠收拾的样子,“如你所愿啊,我还顺手帮她突破到了梵海八脉,这不好吗?小姑娘自己已经积蓄了足够的修为,早就该突破了,都不像申屠羽还需要稳固修为。”
“可她现在陷入了虚妄心劫,你要如何解释?”
无相者翻了个白眼,“哈?凭你也配这么跟我说话?求人办事总得拿出求人的态度吧,而且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嘛,没什么区别,听我的,杀干净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你连混元天尊都对付不了,还这样放大话。”
“那是你的问题,你的身体太弱了!像你这样的弱者,徒有形体也是浪费,没有人能救得了这个世界!”
“哼!”李观棋冷笑,“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你这样一味逃避,一味教唆着毁灭,你以为自己就算得上是强者了吗?”
“我……”
无相者经历的岁月已经很久了,但要说真正具备自我意志,也只是近些时候化身李观棋。从这个角度讲,它也只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被李观棋一通大道理输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哼,用你的傻蛋脑子好好想想玄曦之梦是用来干嘛的吧!”说罢无相者就双手抱胸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李观棋。
李观棋一拍脑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得不对,遇到陆安安的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来找无相者兴师问罪,而不是利用玄曦之梦的特性帮助陆安安度过虚妄心劫。
再看大殿的情况时,左侧多出一道光华已经凝聚成形,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李观棋闪身到陆安安虚影身边,试图呼唤陆安安。
陆安安此时流连于虚假记忆中,诸事顺利,乐不思玄曦。
一家人围坐着吃饭。
陆安安忽然精神恍惚,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召唤,一些不真实感再度上涌。脑中闪现出一些久远封尘的记忆。
那是漫天的黄沙,那是染血的边塞,一支未能抵达的增援,一座誓死守卫的据点。
那是一套破损的甲胄,三尺高悬的白绫。
“呼……呼……呼……”陆安安捂着胸口喘气,努力地摆着头,希望把脑海中那些可怖的画面甩出去。
“安安怎么了。”母亲申玉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轻轻拍打着陆安安的后背。
陆安安回头,记忆中的白绫与母亲重合,脑子一阵晕眩,“哇”地一声哭出来,“妈妈不要!不要离开安安!不要……”
申玉兰抱住陆安安,“安安乖,妈妈在呢。”
可陆安安的记忆却在愈发地清晰,父母的尸身,大爷爷的残疾,停滞不前的修为,那些真实的、不圆满的可怖记忆都在陆安安脑海中翻腾着。
与眼前幸福美满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陆安安逐渐清醒,她的意识脱离了幼小的身躯,恢复原貌,注视着愈发黯淡的场景。
年幼版的自己忽然转向了她,泪流满面,“呜……不要走好不好,我想要就这样子,大家都好好的……我不想回到现实里去!我不想回去……呜呜呜……”
有那么一瞬间,陆安安生起想要抱住眼前的自己的冲动,鼻子忽地一阵酸楚。
我有什么理由不留在这里呢?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
可是,留在这儿的话,爷爷会伤心的吧?大爷爷也会伤心吧?
……
玄曦之梦的大殿中,左列陆安安虚影光芒一闪,陆安安出现,眼中噙着泪水,余光看见李观棋,撇过头去。
“你怎么在这儿?”
李观棋不擅长应付女孩子,尤其是哭泣的女孩子,他沉默着。
“我刚刚,度过了心劫你知道吗?”陆安安身体颤抖着
李观棋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故作坚强,想要开口去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陆安安说着,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身体时不时大幅度地抖动着,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可是我为什么在哭呢?”
李观棋一言不发,想要给予安慰却又手足无措。
无相者推了他一把,之后消失不见,李观棋抱住陆安安。
陆安安随之回过头,泪水决堤,泣不成声,两手揪着李观棋衣衫,像是发泄一般。
李观棋也就两手抱住,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
凡人都有柔软的一面,陆安安争强好胜,也终究是个女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