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好。”

与白天的喧嚣不同，这里的夜晚总是那么静谧无声，赵伏透过窗外，看着月色洒满江面。船身飘荡在水上，心安游进了他的心湖。他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相比于白天，黑夜似乎更能带给他一种安全感。

“那你还替别人挡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溪婵很不理解，到底为什么。

“溪婵，想必以前你一定是顺风顺水地走过自己的人生吧？哪里能体会到我们这些人的苦楚。”

“你这话说得没毛病，从小我便是万人宠的小公主，天赋还特别好。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那你就听听我的过往吧，认识三年了，我还没和你讲过，主要是怕你笑我。”

“你要保证认真听完，还不许嘲笑我我才说。”

“好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嘲笑赵平宴，否则我就永远地沉眠下去。”溪婵很无奈。

赵伏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还是讲了出来，毕竟这些话也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也真的憋得慌，挑不出一个比溪婵更适合当听众的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赵伏做足充分的准备，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从小生活在大凉国的一个小城里，就是你复苏时我呆在的那个地方。孤儿寡母，我娘身体还不好，长得又漂亮，那真是理所应当地被欺负，就那里的民风来讲，我不被欺负，那才是天理难容。”赵伏语气中满是嘲讽。

装病是为了以后假死脱身，可怜赵伏被蒙在鼓里，从小就忍常人之不能所忍。

长的漂亮，吸人男人的眼球，那些怨妇怎么可能不嫉妒，那当然嘴里没啥好话。

而且她又没有去干什么活儿，虽然赵伏生活过得也很拮据，但很难不让那些长舌妇引起不好的联想。

“那些大人、长辈也还好，不跟我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可背后里对我娘风言风语、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还好我娘不怎么出门，要不然还不被气个半死。尤其是我父亲在我很小时露过几面，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可那些人又不知道，所以我娘在他们口中更是讨不了好。”

那些人嘴里花花是一回事，真正有所动作的都被她弄颠傻了，所以还是很安全的。娘俩是外来户，自从她们来了后就有一些大活人变得痴傻，没有传言那真是见了鬼，所以街坊里的传言更是不好了。

“但小孩子们那是一个肆无忌惮啊，父辈们避着人说的话，让他们听着去了再从他们口中说出来那更是变本加厉，无所遮拦。你根本想不到那些孩子的嘴里能冒出多么下流、恶毒的言语，真正可怕的是他们完全意识不到他们的行为是在作恶，因为已经习以为常了。”

“圣人言：‘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真乃精辟之言。”

“若我娘也只是一个穷山恶水出来的泼妇也就罢了，想必我也只会是一个泼皮小子，大不了多打几次架，身体上受点苦头，我也必须好好教育教育小鬼们怎么做个人。”

“偏偏我娘像个大家闺秀，从小便教我识字读书，我也因此通读四书五经、礼记春秋，知晓道理。娘还经常让我怀有包容之心，不要和那些不识大字的野孩子一般见识，所以我也习惯了独来独往，遇之则躲，不想惹母亲生气，生怕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

“我通晓圣人之言，所以我理当自傲，因为我和那些目不识丁的小屁孩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莲，花之君子者也。所以我也应当出淤泥而不染，才能不负母亲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