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可是遭毁灭的聚落中年纪幼小的生存者,才初次见面就被强制进行性行为。
那样的谣言比音速更快速地传递——如今整个聚落都火热激烈地议论这个话题。
“不,余杰是正确的。要趁能做的时候,把该做的事预先做好。”
“不对,余杰应该先确实征求对方的同意才对。”
“不,等一下,说起来他们彼此是否同意了,这件事我们还没确认过啊。”
“都已经有证言说是强迫了喔!这个没有议论的余地——”
…………
“奇怪了。”
首先,论点就很奇怪。竟然没有任何人提及荧惑年幼的事。
这一切都很奇怪。还是说,奇怪的人是自己呢?
听说战乱会让人精神疯狂,果然这个聚落里的家伙们早就没救了……
有敬意,有轻蔑,余杰承受着各式各样的言语和视线,走过聚落,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向走在身旁的荧惑抱怨。
“你啊,真的饶了我吧……”
“……什么事?”
荧惑侧着头感到疑问,一副不理解是哪里有问题的样子。
“追根究柢你是想知道我的心吧?那也就是一种诱惑吧?”
余杰想起相遇时哥哥的一连串过程。
“你不能变成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模样吗?”
那样一来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对于余杰的不满,荧惑惊讶地睁大双眼。
“……这模样是……配合人类男性……余杰的喜好。”
“不要连你都说我是萝莉控,我喜欢更性感的——”
“说谎。”
明快的回答,荧惑继续说道:
“……如果是那样,你没有理由……不和那个叫余念的人类,进行生殖行为。”
好了——余杰心想。
由于她的机械式判定而被说成萝莉控之事,以及被她举出余念为例子之事,自己现在该对哪一件事生气呢?
“……再说人类男性……全都偏好……年轻少女。”
“开什么玩笑!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人的喜好各自——”
“……否定……就生物而言,要生产的话……年轻个体有利,没有议论的余地。
——这家伙…………
是错觉吗?这个应该没有感情的机凯种,表情竟然像是对余杰略感傻眼似地这么说道。
“……机凯种没有暧昧主观……人类偏好能够繁殖的年轻女性……这是单纯的事实。”
“——……你真的很难沟通啊……”
余杰一脸虚弱无力的表情,承受着来自背后的各种视线,终于到达白己的房间。
……这段路感觉特别远,大概不是错觉吧。
——漫长……真是太过漫长的一天。
结果,抱着可能会死的觉悟去找的东西没找到,收获只有——
“…这里是……余杰的房间?”
一名不知其真意为何的机凯种少女(炸弹),新鲜似地张望余杰的房间。
“简陋得让你惊讶了吗?”
“……很惊讶……太、太厉害了。”
机械也懂得讽刺或场面话吗?余杰略带自嘲地感到佩服。
大概是余念准备的吧——铺有垫布的地上放置着餐点,余杰于是着手开动。
他现在只想快点满足食欲,然后像滩烂泥一样熟睡。
“……你在……做什么?”
“这对机凯种大人而言是无缘的行为吧,不过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喔。”
用叉子将食物送入口中的同时,余杰一副疲累的样子,随口对她答道。
“所以我稍微吃过后就要睡了……你就自便吧。”
“……嗯,知道了……我会自便……”
少女说着,一一确认余杰房间内的地图、测量道具,忽地——
“……余杰,要不要……玩游戏?”
“——为什么?”
余杰握着叉子,动作僵住,荧惑则不发一语地指着书架。
在那里的是——余杰在最初的故乡被毁灭时所带着的西洋棋盘。
余杰用昏暗至极的眼神看着那个东西,有如唾弃一般回答道:
“我拒绝。那时候我答应进行游戏是出于无奈,游戏那种东西只是骗小孩的无聊玩意儿。”
“……?……为什么……?”
“因为现实不像游戏那么单纯。”
既没有规则,也没有胜败。
不是活就是死,如此而已。在那样的世界
“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余裕,可以无谓地耗费在游戏那种儿戏上。”
“……如果不是……无谓呢?”
不知不觉间,荧惑已经擅自打开西洋棋盘,一边排列着棋子,一边继续说道:
“……只要能胜过荧惑……荧惑就披露……余杰所希望的情报。”
“——什么?”
“……比如说大战开始的理由……终结大战的要因……等等……”
但是对于那个提案,余杰一口回绝。
“哈——无聊的情报。”
大战开始的原因?结束的要因?——谁管那个啊。
永不休止的大战,不管原因为何,对于至今仍持续的事实能带来什么改变?
更何况是终结的要因?能满足那些要因的话,早就有人去做了吧。
那些将世界破坏殆尽的家伙们都办不到的事情,要如何觉得以人类之身办得到呢?
所以——余杰可以断定,知道也没用。
无谓的希望会招致更深的绝望。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结束,由于没有根据——因此也不会被否定的希望。
这时赋予根据,万一遭到否定的话——那对于在这颓废与荒废、破坏与破灭的世界里,勉力求生的人类来说,将足以成为致命打击,因此——
“那种事我没兴趣,也没必要知道。如果说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余杰将叉子对着荧惑,眼神一敛。
“生存下去的方法,只有这个。”
——将人类逼迫至毁灭的家伙们之一。
“机凯种拥有的知识、数学、设计技术——如果我赢了,我就要那些知识。”
由人类来使用那样的力量。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明天——不,是为了现在。
“……嗯……知道了……”
荧惑点头答应,然而——她似乎显得有些遗憾,这时余杰继续问她:
“那如果我输了呢?”
反正她一定会要求什么吧,不论是出于机械上,还是出于算计上。
余杰带着苦笑这么问道,而荧惑则回答得简单扼要。
“……沟通……”
她笔直注视着余杰的黑眼眸说道。
“……我想认识心……余杰所知的心的定义……我要求……那样的情报。”
“我不是说过,那只能借由读取言外之意来理解吗?”
“……嗯,所以要求……用言外之意……和荧惑努力进行沟通……”
“…………可以。”
说着,余杰把餐点往旁边挪开,坐在西洋棋盘前——开始对弈。
瞪着西洋棋盘,余杰久违多年地沉思。
…………余杰是这么想的。
在最佳棋步的判读上,要胜过机凯种的演算能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从荧惑的行动、对心的不了解、言外之意的判读失败……
都显示出无法计算的要素确实是存在的。
只注视着西洋棋盘上的棋局,那就胜不过她。
但是心理上的要素,心理战——很有可能是管用的。
“——将军。”
余杰如此确信,并设下简单的陷阱,荧惑轻易就中计被将了一军。
“……将军。”
但是荧惑马上就将此状况列入考虑,加以应对。
仿佛就像在说——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不管用了。不,应该说是以事实呈现了她的种族特性。
那么该怎么做呢?——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同样的招数不用第二次,持续不断改变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