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哥赵佑海是韩思琪的未婚夫婿,两人青梅竹马,彼此爱慕。去年腊月初八赵家向韩家二房提亲,双方家庭对彼此都很满意,特意定了四月十六为成亲之日。
只不过这俩兄妹关系并不友善,赵佑海是赵侍郎第一任妻子所生嫡子,其母因病很早亡故,赵侍郎娶了淮北张氏为续弦,生下赵意如和赵一阁。续弦张氏不喜赵佑海,人前嘘寒问暖,背后处处苛待,因而赵佑海和赵意如兄妹之间也很不好。
碍于未来姑嫂情分,韩思琪路过她身旁时,客气为秋知恩引荐道:“嫂嫂,这位是吏部郎中嫡女赵意如。”
秋知恩瞧着韩思琪这未来小姑子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似乎很不喜欢自己的未来嫂嫂。
赵意如拿余光轻蔑地瞧了韩思琪一眼:“你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浔阳候夫人只给高品阶的朝廷官眷送请帖,不曾想会在这儿能遇见你。”她一直瞧不上韩思琪区区六品之女身份,觉得嫁给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是高攀了她们赵家。
韩思琪早已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不卑不亢道:“听说你大哥前些日子感了风寒,不知现在可好些?”
“既然关心,你自己去看啊,”赵意如手帕掩唇嗤笑道,“我又不是大夫,怎知道他病好没好?”她瞧着韩思琪身旁一身价值不菲衣衫的秋知恩,眼神瞬间换做亲和状,“这位是谁家的姑娘,瞧着很是面生?”
“这是我二伯家未安兄长的新婚妻子,秋家知恩嫂嫂。”韩思琪认真介绍道。
“韩未安娶妻了?”赵意如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着秋知恩,见她气色不俗,伸手推开碍事的韩思琪,刻意握住秋知恩的手笑得十分亲近,“姐姐看着不像是金陵人,是外嫁来的吧。不知姐姐母家何籍,父亲官居何处?”
秋知恩明白她是虚情假意的客套,面上依旧有礼貌淡笑说道:“妹妹说的对,我是曹州人氏,前不久外嫁金陵。我阿爹未曾在朝中任职,他是在曹州做丝绸茶瓷的生意。”
赵意如一听她是商贾之女,立马换了鄙夷嘴脸,很是嫌恶地撤回方才拉住秋知恩的手,再往身上擦了擦手,翻着白眼与身旁女子取笑道:“阿爹?好土的叫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唤父亲为阿爹,哈哈哈哈......”
你才土,你全家都土掉渣!
她秋家凭本事白手起家富甲一方,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秋知恩勾一勾唇,颇有礼貌道:“那只能说明赵家妹妹深居闺房,有些孤陋寡闻。放心,姐姐是不会嘲笑你知识浅薄的。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以后有时间再教你地域文化。”她潇洒地一甩长发,扭头就走,不给对方一丝反驳机会。
“你、你......!”赵意如气得抖手讲不出话来,“粗俗!”
浔阳候夫人准备的流水碟上茶点很是精致,好多都是秋知恩没见过的新奇样式。
曹州毕竟是小地方,且路途遥远,很多金陵流行的高端茶点都是大师傅现做而成,很难送达曹州。饶是她家有钱,也鲜少买到。今日能够一饱眼福,她分外开心。
秋知恩明白在宴会中不可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叫旁人看不起。出嫁之前阿娘已然教过她,金陵女子最注重礼节,行为举止不可粗俗浮夸,就连吃东西,也要小口慢咽数下,因此秋知恩初落座时装得格外淑女。
她面前流过一道形美动人、白里透红的雕花点心,颇感兴趣地端起一碟:“这个点心看起来好别致,像朵海棠花一样,思琪,这个点心叫什么名字?”一回头却不见了表妹踪影,“诶,人呢?”
“这个叫海棠梨酥,”秋知恩身前转过来一个十四五岁,长相甜美乖巧的女子,她眼睛像小鹿般纯真羞怯,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是用浇了梨汁的面粉包裹着软糯梨丝做成海棠花状的点心,可以搭配姐姐左手边这杯君山云针一起品尝。”
“海棠梨酥,好好听的名字,闻起来果然有一股梨汁的香甜气味。”秋知恩对她言谢道,“谢谢你告诉我。我叫秋知恩,秋天的秋,知恩图报的知恩。请问姑娘芳名?”
“秋姐姐不必客气,我姓祁,小字明月。”祁明月含羞带涩地点头道,圆圆的小脸笑起来很是可爱。她是太学阁老祁学年最小的孙女,性情纯良温善,知书达礼。
“明月,果然人如其名,好看又好听。”秋知恩大方称赞道,夸得祁明月有些不好意思。
“祁姑娘好。”韩思琪不知道何时蹿了出来,笑着同祁明月打了招呼,重新坐到秋知恩身后,“嫂嫂,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没聊什么,就是互相认识一下。”秋知恩回身问她,“你方才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
“啊,忘了同嫂嫂说,我方才去更衣了。”韩思琪从流水宴上取来一杯果酒遮袖一饮而尽。
“更衣?”秋知恩蹙眉上下打量了韩思琪一番,“我瞧着你也没换什么衣服啊?”
韩思琪“扑哧”笑出声,对秋知恩附耳小声道:“嫂嫂,更衣是如厕的意思。”
“啊~你们金陵人的叫法还真文雅。那大一点的如厕是不是叫大更......?”
秋知恩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尖细高厉的嗓音打断。
“宣仪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