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夫人与长房、三房的马车快到了。”门外进来一名着青色的丫鬟来报。
沈玉竹分别看向两个儿媳,收整衣衫起身:“走吧,咱们去迎一迎她们。”
韩老太太一进府,果然如沈玉竹所说般对商贾之女出身的秋知恩满眼不屑,从未正眼相瞧,一双狭促精明的眼睛透露着刻薄尖酸,秋知恩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她才不怕呢,老太太不省油,她秋知恩也不是个任人乱捏的软柿子。
“母亲来了,大嫂、三妹,快请进。”沈玉竹笑面相迎众人到来,丝毫不在意老太太的不满眼神。
跟在韩老太太后面脸大如盘的长房大伯母贾似梅剜了秋知恩一眼,鄙夷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竟让咱们家老太太等她到这个时候,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韩家没规矩、没教养呢!”
秋知恩只装作没听见,一路跟在长嫂身边很是淡定。反正没点她的名,她就当做在韩家大伯母骂的是别人。
沈玉竹刻意抬望天空,高声笑道:“哎呀,今日天气真好,听说金陵城前几日还阴气沉沉的,我这一娶儿媳妇,这天气立马明媚灿烂,看来是老天爷都喜欢我家新儿媳。”又吩咐湖蓝,“快去奉茶,别叫客人还没落座就口渴了。再拿些冰果子,今日天热,吃着能降火。”
贾似梅被沈玉竹拿“老天爷”堵住了嘴,还想说些什么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好将臭脸一摆,将脾气发到身后跟着的儿媳妇江若琳身上,斥责道:“没吃饱饭啊,走这么慢!”
被她欺压惯了的江若琳不敢言语,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搀扶着韩老太太的三婶娘刘秋玲笑盈盈地打圆场道:“二嫂不用这么麻烦,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又温顺地对韩老太太道,“母亲,您看二嫂多么体贴。”
韩老太太冷哼一声,始终绷着脸不言不语,像别人欠她几万贯银钱似的。
众人中只有刘秋玲的嫡女韩思琪对秋知恩最为热情,她好奇地凑到秋知恩面前,两眼透着股活泼机灵劲儿:“你就是新嫂嫂吗?好漂亮啊。嫂嫂好,我是未安兄长的堂妹,韩思琪。”
她上下打量着秋知恩,见她笑容真诚,明艳大方,颇有好感,更想让她多了解新嫂嫂。
“你好,思琪妹妹。”秋知恩落落大方地回礼道。
“新嫂嫂别这么客气嘛,你我同龄,就差两个月份,叫我思琪就好。”韩思琪热情地挽起秋知恩的胳膊与她并肩走进厅堂,“新嫂嫂,这金陵城地界我最熟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全知道。新嫂嫂哪天得空儿,思琪带你去玩。”
“好,多谢思琪妹妹。”秋知恩客气地同她寒暄着,她没想到这韩思琪竟比她想象的还要自来熟。
众人入厅堂后,秋知恩屁股尚未落座便被大伯母贾似梅叫了起来:“你第一次拜见祖母,还不赶紧过来磕头跪拜!”
秋知恩虽不喜这样被她呼来喝去,但身为孙媳妇理应向祖母请安。她笑盈盈地向韩老太太恭敬跪拜请安,却久不见韩老太太唤她起身。
先前听过婆母的那一番话,让她心里早早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并不以为然。
“头抬起来。”韩老太太心里很是瞧不上她卑微的商贾之女身份,有意怠慢她几分。
“是,祖母。”秋知恩直起身子,出于礼节不能直视韩老太太。她被韩老太太看得浑身不自在,碍于她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一份恭顺的模样,跪着等她看完。
“老二的眼光连带着孩子都是一样的差,选来选去都叫人说不出口。”韩老太太语气里充斥着鄙夷。
秋知恩默默腹诽道:好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骂着她连带着把她们二房全都一起骂了。她秋知恩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两厢相安无事还好。但尚若欺她,甚至辱她家人,她怎能不反击?!
她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朝韩老太太抬起手臂,手心向上,两手摊开。
“你这是做什么?”韩老太太有些懵忡,饶是她精明一辈子,此刻也猜不出秋知恩伸手意欲何为。
秋知恩轻轻抬眼,露出纯真无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红包,也就是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贾似梅厉声站了起来,怒斥道,“老夫人亲自来看你已是对你天大的面子,你还想要见面礼?!真是厚脸皮!”
秋知恩怯生怯意扮柔弱地看向婆母:“母亲,金陵城的规矩跟我们曹州不一样吗?”又可怜巴巴地看向韩老太太,“祖母莫要怪知恩不懂事,实在是因为在知恩的家乡,凡是跪拜长辈,长辈都要封个厚重的大红包给晚辈,示为礼节,所以知恩才会这么做。都说金陵大户人家礼仪要比其它地方更多更重,不曾想却没有这份礼节。没关系,没带钱就算了,是知恩唐突了,还请祖母不要与知恩计较。”
她扮起那惶恐无辜小可怜的模样,差点连沈玉竹都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