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刚刚压下的杀意再次翻涌而上,神情阴鸷的看着穆舟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片刻后,他从怀里摸出一枚药丸,递到她面前:“这一颗费了闻遥八年心血,吃下去肠穿肚烂,万蚁噬……”
他话还没说完,穆舟就着他的手,已经吞了下去。
动作虽然暧昧,但过程连他的掌心都没蹭到。
燕行知道她不怕死,现在知道她连折磨也毫不在意,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无欲无求又不顾生死至此,连个拿捏的软肋都没有?
他心生烦躁,眉宇间笼着一层暴戾,也懒得去深究她的真实身份,背后又是否牵扯其它势力,干脆一刀捅死算了。
穆舟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的几度沉浮后倏然拔刀,心里暗骂个不停,嘴里却抢先开口道:“大人,我这是毒药吃的,太快了?”
燕行阴恻恻地盯着她笑了笑:“我怕你毒发难忍,赏你个痛快。”
“也不是不行。”穆舟夹住他捅过来的刀尖,“但看在我背了你二里地,好歹找到赵修远再死行不行?”
一时兴起的杀心被拦了一拦,倒也没有刚刚那般强烈,毕竟她服毒在先,死不死的本就在一念之间。
穆舟见他面色稍霁,率先松手,心里骂他脑子有病,喜怒无常。
燕行拿刀身拍了拍她的脸:“以后我问话,你可以不说,但不能胡说。”
“我也没……”穆舟看着他脸色再次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适可而止的敛去调笑,一本正经道,“这毒药我也吃了,还请大人不要同思知多言我的事。”
燕行正愁没地方撬开她满身的铜墙铁壁,闻言一扫阴霾,收刀回鞘,饶有兴致道:“我若说呢。”
“嘴怎么那么碎呢。”正经不到一刻的穆舟,眼底又捎上了几分促狭,无奈道,“我还得编个故事哄孩子。”
燕行一没听过这种评价,二没见过这种直白的谎言,三没遇过这种胆大包天的人。
刚刚的刀,收早了……
再拔出来,都有点儿戏了。
他就那么盯着眼前浑身是壳的王八看了好一会,然后阴恻恻地笑了笑:“我倒要看看,那孩子是不是也跟你一样不怕死?”
“那他肯定不如我啊。”穆舟丝毫不受威胁,十分豁达道,“我又不可能看顾他一辈子,命里有劫非我能阻,更何况欠的又不是他赵思知,我嘛……尽力求个无愧罢了。”
燕行看着眼前的滚刀肉,很想将她片了去涮锅。
穆舟十分清楚他的杀心只有刚刚那一瞬,眼下大抵还是想要挖一挖她背后的势力,于是不知死活的倾身上前,凑了凑道:“大人何必咄咄逼我,咱们不是同路人吗?即便看不上我,退一步来说,还是可以利用一下。”
燕行用刀鞘将她抵回了柱子,掀了她一眼:“除了武功,你还有什么资本?”
“这还不够?”穆舟搭在鞘上,“不管是杀人还是防卫,比起外面那些,我都是最快的那一把。”
自始至终,穆舟说出的话于燕行而言,句句有利无弊,可他对天上掉下的馅饼,不仅丝毫没有纳入怀中的兴趣,甚至相当抵触。
于是面无表情的掸开了她的手。
“我都这般坦诚相告了,大人还是不满意,莫非还想我袒些……”穆舟的目光顺着刀鞘,带着玩味的深意一路看了过去,“别的?”
燕行用刀鞘狠狠一杵,将她直接撞在了柱上,看也不看道:“我不介意让你袒露成一具白骨。”
穆舟咽下气血翻涌至喉口的那抹腥甜,对着他的背影道:“大人,还没说解药几时一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