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结束,原本还想蹭点周家的瓜子跟大伙摆天的吴婆子也没了那个心思,抓着还在回味嘴里饭沫的孙女大步离去。
周围的妇女婆子们也没在意,都是一个大队的人,吵点嘴再正常不过。
回了家,吴婆子便把家里人上上下下穿了一个冬天的衣服塞进一个木桶里,木桶推进孙招娣怀里,她阴冷的眼睛剜着孙招娣,面容一度之下扭曲地狰狞。
“吃吃吃,狗眼睛里只知道几颗米,你奶奶在饭桌上被个贱丫头奚落,你个闷嘴葫芦也不会帮衬两句,养你就跟养了个废物,滚开,给我死远点,看你就来气!去把桶里的衣服洗干净,要让我发现没洗干净,晚上让你小叔揍不死你!”
踢开小丫头,吴婆子回到卧房,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孙老爷子歪坐在窗边捧着竹子做的大炮筒,半寐着眼,一口又一口地吸烟,关键这死人又不开窗,睡觉的屋子被他搞得云雾缭绕。
“你这个死鬼,天天抽,夜夜抽,早晚有一天抽死你……”
吴婆子实在是气坏了,外面不顺心,回家也不顺心,她只能靠骂天骂地骂姜家死去的祖宗来缓解心头的郁气。
右边一户邻居听不下去了,紧闭门窗。
左边一户屋内睡着的一个女人和小孩皆被吵醒。
徐图图睡梦中被陡然拉高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怀里的小孩啼哭起来,没睡醒的徐图图不得不抱起他,重新撩开上衣,让他吃一会,重新哄睡觉。
小孩哭声被强入的奶嘴打断,小小的鼻子动了动,蜷握的两只手挥了挥,大力吞咽起来。
徐图图痛得咬住下唇,没一会,疼痛便麻木了。
小孩重新睡着,她才得以空闲细听隔壁吴婆子在骂些什么。
听到姜淼的名字时,呼吸一滞。
又听到她骂章旭,骂章旭跟姜淼蛇鼠一窝,没安好心。
徐图图难过地垂下头,想起了章旭年前来吴家的场景。
那天她刚出月子不久,整个人从头到脚的邋遢,身上的味道更是熏得她丈夫都不愿意挨着她吃饭,午睡前被丈夫撵出卧房,放话不洗澡就滚回娘家。
徐图图本就不喜欢这个丈夫,气得摔门而去,未曾想以此生最狼狈的模样与章旭四目相对。
他好像不认识她了,擦着她的身子进了吴婆子家。
那一整个下午,她像个小偷一样躲在吴婆子家门口,偷听章旭的声音,偷看章旭的模样,听到他讲起自己在学校的趣事,笑着夸姜淼聪明上进,是整个初一年级的榜样,她气得要命,死死抠住手背,至抠住了血才忍住因嫉妒想发出的尖叫。
凭什么!
凭什么姜淼能跟章旭做同学!
凭什么姜淼能入章旭的眼,被他含在嘴里地夸赞!
她跟章旭一起长大,那明明是她的位置,明明是她应有的夸赞。
……
徐图图贴到窗边听着吴婆子恶毒的骂人的话,心里的嫉恨只增不减。
姜淼不知道吴婆子心眼小得骂了她整整一天,也不知道因为章旭的缘故徐图图重新盯上了她。
葛爱菊和周靖的酒席结束没多久,队里开始播种稻谷小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