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绵深吸一口气,让香味充斥肺腹。
其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真正意义上的汤了。
只在她怀孕时肖夫人会让人给她准备三餐,而自打孩子出生那天起肖夫人就不曾再管她。
她这一生体会过许多的饥饿,但只有生产完的头三天她水米未进,差一点饿死的经历,让她对饥饿产生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
佟绵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慢慢的喝了一口。
当浓郁醇厚的热汤下肚,立即就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慢慢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连胃疼都减轻了许多。
“好喝吗?”
肖卫坐在她对面,骨节修长的双手交叠的放在桌子上,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佟绵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态她顿觉十分丢脸,尴尬的端着碗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是好。
肖卫看着她红通通的脸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显得她十分单纯可爱。
怪不得当年她会被骗得那么惨。
“我不问了,你快喝吧。锅里还有的是。”
佟绵被他笑得更加不自在,拘谨点了点头,“好喝。”
声音轻如蚊吟,却让对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头不敢看他,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汤,胸口被激烈的心跳撞得生疼。对面的男人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温柔,眼底倒遇着她的身影,就仿佛他是真的在心疼自己。
佟绵保持警惕多日的心一下就沉沦了,她逃兵般的不愿再去想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是对是错。
对面的男人,是爱,还是恨。
如果她已经看到了终点,那为什么不让这最后的路途轻松一些呢。
也许他还有着其他的打算和想法,可这一切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的终点就快到了。
佟绵连喝了两碗,她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真想把这一大碗都喝下去,可惜她的胃口实在太小,勉强只喝得下一碗,不能再多了。
肖卫收了碗,送她到门口。
看着她害羞又拘禁的关上门,他向后一步,斜靠在墙壁之上,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他摸着下巴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真的好可爱,一碗不值钱的牛肉汤就能打动她的心,让她放下戒备,就这么接受了自己。
他盯着门的目光清冷无波,没有方才的温柔,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与欺骗。
可他不知道,佟绵一回到屋内就抱着马桶吐了气来,方才喝的汤已经吐得一口不剩,又继续吐着清水,黄胆汁,直到马桶内看到子血色,她才停了下来。
胃里如有千百把钢刀,一轮一轮的刮着胃壁,疼得她卷缩在卫生间冰凉的地板上,连爬起来拿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疼的目光涣散,思绪不禁回到他牺牲时那段时光里。
那一年,她真的活得好艰难,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