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晚霞很美,红灿灿的云被围绕在周边的金色映的绮丽无俦,与白雪皑皑的大地交融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如画般绝美。
空旷的平原上两个人正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向北疾驰,霞光下那又细又长的影子急急前行,那两人就像是儿时逐影嬉戏的玩伴一般,追逐间谈笑不断。
银铃般的笑声出自一个杏目明眸,樱唇润泽的斜刘海长马尾女子,面白赛雪,身姿修长,后腰间斜斜的反向别着两柄短剑,清丽之外更显的英姿飒爽。只见这俊俏姑娘突然足下发力超过了通行的男人,婀娜的娇躯快捷轻盈地飞转而过,面向男人倒奔如常。
“老头儿,您老累了吧?前面要有村子镇子的咱歇一晚再走啊?”女子做着鬼脸向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身形清癯,背着把四尺多长红色大伞的男子问道。那男子乜着双仿佛酒醉般迷糊的双眼,慵懒的回道:“哼哼,得了吧,你是村村停,镇镇歇,什么怕我累了啊,纯粹就是你自己嘴馋贪玩儿。”面对男子略带调侃的回答,女子哂然道:“瞧您说的,我这可真是问了您好啊,我这一是怕您腹中无食身疲神乏,二嘛,我是真怕了您老人家那夜不识路的天才能力了,我不是怕多赶些路,我是怕您总跟自己生闷气动了肝火,伤了身子。”“这些日子跟着我,小嘴皮子可练得越来越溜了。我可不敢跟你斗嘴,惹恼了您,你那小家子气的二哥不管酒。”男子故意将酒字大声的拉了长音,拐着弯的绕了两绕。说完骤然发力向前跃出四五丈,左肩稍稍一倾,右手同时捂住了一颗打在肩头的瓜子,接着把它往嘴里一放,一边嘟哝着:“臭丫头,你还真打啊”一边又发足前奔。“臭老头儿!你要再敢把我二哥灌多了,让他撒酒疯当众出丑,你看我饶不饶你的!”笑骂逗闹间,二人身形渐渐杳然。
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姓仁,家中行五,除大哥仁安其余兄弟早夭,穷人家一为图省事,二为好养活就叫了仁伍。女子比他年少两岁,名叫具万蝶,豪门女公子,上有二兄,大哥具万缘,二哥具万鹏。具万鹏与仁伍自幼相熟,情谊深厚,因称仁伍老仁,万蝶知道后觉得老人就是老头儿,便直接改叫了老头儿。
在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前,二人已在一个叫福安的小镇上的一个叫福安的小旅店里定了后院的两间房,此刻正在大厅东北角一张亮着盏昏灯,摆着三冷三热六样吃食,一个灰黑的酒坛架在桌边下方将熄的炭盆上,被擦拭过的泥灰缕缕片片地被烘干在曾经乌黑锃亮的釉皮上。两人对向而坐,具万蝶一脸狐疑的看了看仁伍大口的喝酒,又看看面前满了酒的碗,略带惊愕的问道:“老头儿,这酒里漂漂浮浮的都是什么啊?你确定喝了没问题?还有这酒坛子,都一层泥了。”“地偏人稀,自酿的酒,极少有人整坛要酒,店家不是说过了么。灰越多酒越陈,再说人家不是已经擦过了。”“那窗帘又是怎么回事?喝酒赏雪不畅意舒心吗?生意不做了吗?这给全拉起来跟进了耗子洞似的。”“伙计说是那边桌要拉上的,有钱是可以任性滴。唉……我穷我知道,只是您这大小姐居然出门分文不带,吃我喝我还轻薄于我……哎……哎……开玩笑,开玩笑呢!”“去你的吧!姑奶奶这是瞧得起你,多少人排队等都等不着呢!”说完一片酱肉已是飞到仁伍眼前,他稍一挺身张嘴接住,一边嚼一边说:“你看你看,这就叫吃爷喝爷不谢爷。”仁伍仍旧一脸迷糊,但声音却因几碗浑酒有了些力,人也愈加活分了些。具万蝶杏目圆睁,柳眉微蹙,假嗔扮怒,直直地盯着仁伍不说话。仁伍见她似要生气,赶忙捂了嘴矮下桌去弯腰取酒坛倒酒,又貌似不经意地又扫视一下周边。
大厅里摆着十几套桌椅,只与他们相隔两桌之外东南角那里有两男三女五个十八九岁的年青人,两张拼一张的大桌上满是酒食,这小店里的菜肴怕是都点了一遍,酒是同样的酒,只是除了一个肩宽背厚,面上却带着儒雅之气的男子不时轻啜几口外并无他人动手。几人言笑晏晏,交谈甚欢。从华贵的衣着佩饰上看都是世家子弟,其中一男两女枣红色厚绒大氅各自叠放在长凳一侧,各压短刀一柄,镶金嵌玉。另一清丽纤瘦的女子并未将大氅褪去,晨晖月霁曜山河的图案醒目的绣在大氅后面,同样奢华的短刀随意地放在手边。与她并坐的男青年面貌清秀,颇有几分女容,两人容貌仿佛有几分相似。也唯有此人没有大氅,看不到兵器。虽与其他人一样都是休闲打扮,但满身金玉,十指所带更晃人眼目,真是显尽奢华。
仁伍提起酒坛倒了一碗,举坛向具万蝶晃了晃,刚要说话,具万蝶已是皱着眉抿着嘴,头手齐摇,他便只好将酒坛又放了回去。右手托腮,左手拿起酒碗一边晃一边低声说:“晨晖月霁曜山河,日月齐辉济天下。你说他们这些娇嫩嫩的贵胄子弟来这荒郊僻壤,冻土接天的寒山自治区干什么?何况现在武巍国与白色雄鹰联邦正在离咱们边境不远的地方打得不可开交。而且看他们这样儿……”话没说完,便又将一碗酒倒进了喉咙。“怎么看都像是出来游玩的,是吧?”具万蝶接口道,“人家日月山河院可是咱天济国的国之翘楚,术法学的好不好的不要紧,反正不是家里有权、就是家里有钱的上层人,到哪儿不都得摆出贵胄精英的样子。你是想说这些酸话吧?”说完眯着眼歪着头直直地盯着仁伍。“嗯……”仁伍刚要说话,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
“昨儿个那俩小白脸儿爬出来,让爷们骑着在镇里逛一圈儿就饶了你们小命儿!哈哈哈!”一个粗犷的声音首先耳边边爆裂。
“滚出来!给你俩小白脸儿来个痛快的!仨娘们儿要是听话我们就不动了。哼哼哼哼~”接着又一个刺耳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传来。
“你他……”
“我他……”
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地由远而近,皆是无赖泼妇骂街一般言语。
此时店主与伙计具都惶恐地站到了门边,求助的眼神望向那以中青年男女,搓手跺脚地点头赔笑着向他们踱去。“几位大人,”店主显然识得几人身份,隔一桌便停了步,极尽卑屈地说道:“小人们也知道您几位昨天是为那对母女打抱不平才与他们这些恶霸有些摩擦,几位大人那真是尽显正义之气,为国家、为地方除恶殆尽,那是英雄!真豪迈!真公正!”店主谄媚的笑脸几近扭曲,公鸡般的嗓音继续呱噪着,“小的们对您们敬仰的很,但是您看我这……”
突然店主的声音被那儒雅的健硕青年挥手打断,少女般容貌的青年微笑着起身跨过长凳,对着店主与伙计说道:“别着急,莫惊慌,我们俩出去。不给你留一点儿麻烦。”边说边笑着用右手食指在脸边向他二人点了点,跨步便向前走去,后面那健硕青年也是一脸笑容地向他俩点点头,便跟了上去。余下三女具都神色依旧,仍各自欢谈。
两人刚刚走到店主身边,外面哀嚎已叠声传来。
“哎呀!我……!”
“你他……谁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