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烽火连天的乱世,敖烈一直渴望将麾下兵马铸造成一支具有信念与灵魂的铁军,然而东汉时期的时代局限和重重困境,使得他的将士们虽然渐渐接纳了他的理念,却未曾真正孕育出那种军魂。然而,今日家园化为焦土,亲人丧生之际,这些战士终于破茧成蝶,面对乌桓人的残暴,他们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意志力,铸成了敖烈口中描绘的军魂!此后的岁月,无论何人统帅这支军队,其本质都将永恒不变,因为,拥有军魂的战士,不会轻易随波逐流,他们是纯粹的战神!
感受这一切转变最深的,非张辽和敖烈莫属。张辽身为将领,神情却未有丝毫波动,因为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无人比他更了解这些士兵,他知道他们早晚会有这般转变,因为是那位无往不胜的霸王敖烈首次赋予他们军人的信念!而敖烈,作为这一切的催生者,清晰感受到战士们犹如钢铁般坚定的意志,这就是他一直追寻的军魂。除了血杀营与虎贲营的精锐,这批战士是首批拥有军魂的勇士。这一变化令敖烈欢欣不已。人数虽仅千余,但拥有了军魂的种子,何愁不能发展壮大?
乌桓人感受的却是无尽的杀意与不屈的斗志。在汉军的钢铁意志前,他们的凶残本能被压制,士气渐衰,难以抵挡汉军的攻势。
良久,右北平城中的熊熊烈焰终于熄灭,喊杀声亦归于寂静。这场战斗,以汉军的惨胜告终。
敖烈满身血迹,骑在照夜雪龙驹上,环顾四周,只见一片焦土残垣,黑漆漆的梁柱仍冒着火星。城北附近,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骸,乌桓人与汉军混杂,有被斩杀的,也有被焚烧的。
敖烈马前,堆积着大片的乌桓人尸骸,是刚刚一战他亲手斩杀的。粗略估计,数量骇人,大约三百余具。这意味着,敖烈一人便屠杀了三百多名乌桓勇士。乌桓尸骸之外,张辽不顾污血和战火,跪在敖烈马前,语气充满自责:“主公,辽未能保全右北平,未能护住百姓,辽愧对主公栽培。”
面对张辽的自责与请罪,敖烈轻叹一声,遗憾道:“文远,起身吧,此事不怪你,只怪某归来的迟了。”
张辽遵命起身,持刀来到敖烈马前,扮演起守护者的角色。毕竟,地上的乌桓人或许并未全然死去,若有垂死挣扎之人向敖烈发起攻击,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张辽为安全起见,开始部署人手清理敖烈身旁的尸骸,并唤来虎贲营精锐围绕在敖烈周围。
突然,一队兵马在未接到命令的情况下冲进城来,两名将领杀气腾腾,面容狰狞,身躯雄壮,一人骑马,另一人徒步狂奔,速度竟不逊色于战马。他们进城后,连城中的形势都来不及看一眼,便高声呼喊:“主公!许褚、典韦在此!贼子休想伤害主公!”
喊完之后,他们才发现战斗已结束,四下望去,见敖烈安然无恙地端坐于照夜雪龙驹上,由一名面如紫玉的将领守护。
敖烈清楚看见许褚、典韦焦急的神色,显然两人是真心担忧他的安危,才会未经命令擅自率军进城。对此,敖烈并不介怀,对许褚和典韦的运用,他早已心中有数。他并不指望这两头猛虎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他们的最佳位置,便是率领亲卫,如此也可释放赵云,让他发挥更大作用。
敖烈微笑着向许褚和典韦招手。二人见状,立即来到敖烈身边,自动摆出护卫姿态,将张辽挤到一旁,引得张辽又气又笑。
敖烈指着张辽介绍:“此人乃某麾下大将雁门张辽,文远,乃某之左膀右臂。”随后又指向许褚典韦:“骑马者是虎痴许褚,步战者是典韦,人称老黑。这两位是某在许家庄收服的猛将。”
得知被自己挤开的紫玉面将竟是张辽,许褚与典韦面露尴尬,皆知张辽是最早追随敖烈的大将,军中资历最深。
见二人尴尬,张辽不以为意,笑道:“原来是虎痴与老黑,今后同袍一场,小事不必挂怀。”
典韦随即咧嘴憨笑:“文远将军真乃好人,就凭今日一言,老黑交你这个朋友。”
骑在马上的许褚闻言,无奈翻了个白眼,暗暗踢了典韦一脚,示意他闭嘴,然后向张辽拱手行礼。
敖烈看着张辽等三人,笑道:“文远,速去清理战场,救助伤兵百姓,凡有气息者,皆不可弃之不顾!”
张辽应道:“诺!”随后带领部下步军走入城内。
“许褚,你去城外传我将令,命大军进城。”
“诺!”
见许褚和张辽各有任务,典韦又显憨态:“主公,那俺该干啥?”
敖烈轻踢典韦肩头,佯装生气道:“你没瞧见某身边无人护卫?你说你的任务是什么?”
典韦毫不在意敖烈的轻踢,挠头笑道:“哦,俺懂了,俺要留下来保护主公!”
不多时,城外大军在赵云和马超的带领下涌入城内。敖烈命赵云率领一队人马清理战场,修复民居,然后带领众人走向城内。
越向城内走,敖烈心中的痛楚越深。以北门为起点,方圆近百步的民居街道均被焚毁,他估算着,仅这片区域就有数十户人家毁于一旦,每户五口,经此火灾,流离失所的百姓至少六七百,这还是他所见,未见的又有多少?战争无论谁胜,受苦的总是百姓。敖烈轻轻叹了口气。
荀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转角,身后跟着右北平的二十多位文臣武将,太史慈紧随贾诩,也站立在荀彧身后... ... 荀彧面色黯然,右北平的烽火是他与贾诩共谋的策略,虽因敖烈及时回城,火势未蔓延至预期,保住了一方土地,但他沿途走过,见那些被火海吞噬的屋舍与街巷,心中竟似亲手焚烧了自己的家园,痛苦难以言表。
百姓们跟随荀彧身后,成千上万,皆是北区的居民。战事过后,他们迫不及待地走出安全之地,想一睹家园现状。目睹家园化为焦土,尽管早有预料,他们仍无法抑制悲泣,哭声零星而起,随着更多人踏入北区,哭声渐次连成一片,此起彼伏,令闻者心酸。
荀彧缓步行至敖烈马前,欲表歉意,却被敖烈制止:“文若无需自责,今日之事,无人有过,不必向我一一请罪。说起来,文若此举实为功绩,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若非此计,右北平恐已失陷,那时,北区之毁将更为惨重。”
对于敖烈的胸怀,荀彧素来敬佩,此刻更加叹服。他未曾料想此次事件后果如此严重,敖烈却仅轻描淡写,丝毫没有责罚之意,反而似是在为他邀功。
百姓的悲鸣持续不息,敖烈跃下马背,走向人群。典韦提裂地双戟,紧随其后。抵达百姓之中,敖烈俯身搀扶一位老者,温声道:“老人家,受苦了。请您相信我,相信我的官员,我们定会尽快修复北区,甚至更胜从前。”
老者眼中泛起混浊的泪,沧桑嗓音满是感激:“将军,我们世代居于右北平,饱受战火之苦,直至将军治理,我们才得安宁。将军大恩,我等永生难忘。区区房舍,何足挂齿,便是要我这颗白头,亦愿奉献。只是看到祖先遗留的房屋毁于一旦,心中悲痛罢了。”
老者的话语深深打动了敖烈。他立于未完全烧毁的梁柱上,高声道:“乡亲们!此次蹋顿围城,我军无奈之下焚城抗敌,给大家带来损失,我在此向大家致歉。”说完,敖烈向四周的百姓深深鞠了三次躬。
贾诩瞥见这一幕,低语:“这是枭雄的权谋,还是英雄的本心?”旁边的太史慈立刻反驳:“当然是本心!我家主公何等人物,岂会虚伪行事?”贾诩闻言并未动怒,只是凝视敖烈的目光更加深邃,仿佛要透视他的内心。
百姓们的反应与贾诩截然相反。自敖烈主政右北平,无论是乌桓、匈奴还是鲜卑,皆惧怕小霸王的威严,多年不敢侵犯。加之敖烈勤政爱民,出台一系列惠政,百姓们过上了难得的安定生活。对他们而言,有饭吃,有衣穿,生活安宁,已是最大愿望。故他们视敖烈为救世主,见他向自己等人鞠躬,许多人立即跪地回礼,齐声道:
“此事怪不得将军,都怪那些乌桓恶贼!”
“将军厚恩,草民承受不起您的大礼。”
“将军勿忧我等,您重任在肩,怎可为我们分散心神?”
太史慈凑近贾诩,低声道:“看到了吗?这才是民心所向。毒士,你看清楚我家主公的真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