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醒来的时候,天色幽深。
单人病房里没有开灯,只能透过月光看见对面的柜子旁有个人影正在忙碌。
“小袖。”
“嗯,我在。”
南风袖在插花。
人生苦长,扮演角色的时候不是每一天都会有“剧情”出现的。
所以闲暇时候,他也会学些东西。
插花这种技艺,在古时候的大户人家,不光是女子,男人也会学。
放到现在,花道这一行,也有不少杰出的青年才俊。
但南风袖不懂什么艺术,他连对于“美”的感官都已经在万年中扭曲了。
他以前会嫌弃太宰治把自己整得不像个人样,但现在,他能对着不可名状之物面不改色地送上拥抱。
但他还是会插花。
像个人类,做出人类觉得漂亮的事情。
这些花是同僚们送给萩原研二的,从下班开始到夜深人静,才算结束。
果篮也装了一地。
从此可以看出萩原在警视厅的人缘有多好。
南风袖把花瓶转移到床头柜上。
“先吃点东西,我热过了。”
他把桌板打开把病号餐放好,调整了床头的弯曲度,又检查了点滴跟监护仪。
“好体贴啊,小袖。”
萩原研二用还能动的手拿起筷子。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南风袖问:“嗯?”
萩原研二指了指天花板:“开个灯呗。”
“抱歉,研二。”
南风袖转身去开。
“有月光,我以为看得见。”
“月色甚美,风景正好。”
萩原研二笑着调侃。
“但我还是喜欢开着灯会友。”
南风袖只是看了他一眼。
“先吃,吃完再聊。”
萩原研二一口下去,挑了挑眉。
“哇呜,好吃!”
他一口咬定。
“绝对不是你做的。哪家店?”
“只是把午饭留了一半。”
南风袖没回答,起身又忙着给萩原倒水,准备药。
他把萩原原本的药都换成了系统出品的,还做了伪装。
原本要养大半年的身体,过不了一个月就能好。
萩原研二睡了一整天,顾不上什么形象,狼吞虎咽。
“小阵平居然不守着我!”
他还有嘴控诉自家幼驯染。
不过,不得不说是幼驯染呢。
松田阵平之前嘱咐过南风袖了,南风袖也知道说些什么,没有顺着研二的话讲。
“这次事件闹上了新闻,然而罪犯还在逃亡。你醒不过来,松田作为另一处的拆弹警察,还得去搜查一课一起整理线索。”
说完,南风袖又想到松田跟他私下说的话,还是没瞒着萩原。
“你自己也清楚,遇上了这种案子你又受伤,之后大概率会调任。”
萩原研二就想着自己得养伤了,还没想到职业上的事情呢,这被提起来了才想了想。
“哦,随便啦。”
他笑了笑。
“我本来就是跟着小阵平去的,不过换到别的岗位也一样啊。”
对他来说都是铁饭碗。
只是有点对不起小阵平了,之前电话里还说了这种事。
“不过小阵平一定暴怒吧。”
“嗯。”
南风袖帮研二把餐盒收拾好,然后把药都取过来,看着他吃。
“等你养好了,他说一定要跟你打一顿。”
萩原研二低声嘀咕:“我也不敢还手啊。”
今天确实是他的问题,是他的错。
南风袖垂目,思考片刻道。
“等他打完你,我再跟他打一场。”
萩原研二赶紧摆手。
“那我又要挨一场!”
小阵平肯定觉得是我撺掇小袖的,还是别了!
南风袖只好作罢。
“冷吗?”
他不知道怎么照顾人,生怕有哪个细节没做到位,直接让小无掌管了医院的中央空调,冷热全靠智能调节。
“还行。”
萩原研二靠在枕头上,促狭地看着南风袖。
“辛苦了。”
南风袖一向都是他跟小阵平来照顾的,骤然一下角色颠倒,南风袖不知所措,萩原研二自己都不适应。
但也有点意思。
其实萩原很清楚,那种强度的爆炸自己粉身碎骨的可能性最大,没想到捡回一条命,还只是碎了一条胳膊跟一点烧伤。
他又不是没受过伤,知道麻醉过后其实才是痛苦的开始。但刚才吃饭的时候有一点疼,吃了药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碎过的右手也隐隐能动。
如果有人能做到在这些情况下一直保护他,那只有……
小袖。
神鬼莫测的南风袖。
不知道小阵平有没有去问小袖。
大概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