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到了紫宸宫,没有让人通传,径直往内殿去。
紫宸宫宫人一个个如丧考妣,浑身颤颤,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觉命不久矣。
最后一道殿门刚被推开个缝, 便有歌声传出,嗓音微微沙哑,却轻柔干净,曲声婉转动听。
“小巷深深花儿正开俏
只有花儿对着我微笑
笑我的痴狂笑我的寂寥
……”
“母后,你来朕的紫宸宫做什么?”
歌声戛然而止,唱歌的灰袍小太监战战兢兢跪下,眼底满是茫然和惊慌。
萧景禄靠在榻上一动不动,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命令道:“继续唱,朕没说停,不准停,你是朕的奴才。”
小太监颤声开口,继续唱道:“乌篷船摇曳一江春水,杏花雨是守望你的眼泪……”
太后仪态威严端方,掐着佛串,垂眸时丰满圆润的脸上满是慈眉善目,皮肉下却有刻薄透骨而出。
她挥了挥手,便有太监去端了张椅子来,以袖子擦拭两下,请她坐下。
太后淡然道:“禄儿今日为何不去上朝?”
萧景禄突然一把掀翻手边没动过的点心,愤怒道:“这满朝文武都只认你和齐王,还要朕去做什么?当笑话吗?”
“陛下,可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太后扫了眼跪着的祁漾,旁边的掌事嬷嬷适时开口:“太后,那小太监是今日刚来的紫宸宫,叫重阳,还是陛下亲自取的名呢。”
萧景禄眼底杀意闪烁,太后双眸眯起,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哦?皇帝好像是第一次给手下人赐名啊?”
祁漾心底叹了口气,好在已经和萧景禄预演过这个场景,端看他能不能演好。
不过这感觉真憋屈。他也讨厌古代世界,尤其自己还没权没势。
萧景禄看着嬷嬷,起身走过去,骤然抬脚将她踹倒在地,在周围人反应过来前一把拔下她头上的簪子,自下颚往上捅穿她的舌头。
这些人完全不在意他是皇帝,但却在意这个掌事嬷嬷,她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在宫里说句话一向比这个傀儡皇帝管用。
眼下她却在太后跟前变成了真的红人,他们越是拉萧景禄,后者攥着簪子的力道便越大,血便流得越多。
眼见着嬷嬷含糊的痛呼声越来越小,他们也怕了,停手看向脸色难看的太后。
自侄女被打后,身边的嬷嬷又被伤成这样,太后脸色大变,再维持不住镇定,气得声音直发抖:“皇帝,你要造反吗?”
萧景禄愤怒咆哮:“朕才是皇帝,这大齐,朕才是天,要造反的明明是你们。”
齐王,以齐为封号,野心可见一斑。
“朕说了,不要往朕身边安排人,你再塞一个,朕就到慈安宫杀一个,包括这老东西。”萧景禄愤恨地扇了嬷嬷一耳光,直接把人扇得昏死了过去。
太后被气得仪态尽失,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嬷嬷已经连声音都没了,赶忙让人去请太医。
她再顾不上这两人,撂了句狠话,便匆匆回了慈安宫。
至于这个叫“重阳”的小太监,她直接让人去查他的背景底细,倒是帮了祁漾的忙,让他了解了下用的这个身份的具体信息。
萧景禄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惦记着宫里杀不干净的老鼠,沉着脸对一众宫人道:“今日谁看到有人出了紫宸宫,还跟慈安宫的人接触了?举报者,朕饶他一命,并有赏。”
紫宸宫是整个皇宫的高危之地,听他这次居然没无差别地打杀,反而许诺活命的机会,当下不少人开始攀扯起来。
萧景禄袖中落下一把短刀,将被供出的那人一刀毙命,未再多废话,找了片金叶子,赏给了举报的那个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