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必报的鬼童

一，

一天傍晚，几位奶奶仍是讲鬼童的故事。都说鬼童很小心眼儿，通病是小脸儿，又小性儿，还特爱记仇，容易动怒，是有仇必报。这些缺点，也是鬼童难成大器和难有好往生的原因。

李奶奶讲，她还是小姑娘时，舅舅家的大表姐，是她们几个表姐妹的主心骨。因为她干活有窍门儿，不偷懒，做事爽快。不欺小，还肯帮人。不小气，胆子也格外地大。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口无遮拦的说些吓人的事和惊悚的话，有时吓得胆小的姐妹们连房门都不敢出。然后，她在一旁讥讽地嘲笑我们一番，并开心地看着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

有一天，我们表姐妹四人去山上采菜，在路过一片坟地时，我们都有点紧张，表姐却高声大笑着说：“要是有啥小鬼孩儿出来作妖，我就把它逮住，摁在地上，当个泡泡儿，给它踩扁喽！”

我们听了，并不觉得她是在吹牛，因为这样的话，她说过多次。在坟前坟后采菜，也只有她敢，所以谁也没在意。想不到的是，这之后她就像捡到了啥大便宜和听到啥特好笑的笑话似的，一个劲儿地“嘿嘿”“哈哈”地笑个不停。直笑得双手发抖，两眼流泪，连菜也没法采了，还不停止。

我们就有些厌烦地去提醒她：“有啥好笑的？别笑啦！”都是不断地制止她，甚至是质问她：“你笑的是啥？能不能说说，再笑！”这样说，就为打住她的笑。

可她是置之不理，就像根本听不见一样。而且那笑声，跟她平时的笑声，明显地有着不同。听起来是那样地让人发冷，觉得有点儿瘆人，我们都害怕地呆住了。最后，我们见她笑得浑身乱颤地都站不稳时，才发现了不对劲，吓得忙拉着她回家，去找大人。

我舅母一看，不由分说，上前就给我表姐个大耳瓜子，并骂道：“好大胆儿的鬼东西，大天白日的也敢附体来折磨人了。小心打你个魂风魄散，不得超生！”

我表姐只是一愣神，接着不仅还是笑，还边笑边改声变调地冲我舅母怒道：“你不要打我，你少来指责我，你也别吓唬我！是她无故惹我这小鬼在先。我这小鬼可是得到允许，才来向她报复的。谁让她的嘴总是每个把门儿的瞎乱说，得罪了鬼神都不知。这次一定得让她长长记性，不然以后会有大麻烦和大灾祸降临到她这个张狂不更事的小丫头儿身上。今天，我对她是手下留情的，不过就是让人觉得她的笑声恐怖骇人，让她在人前丢个人儿现个眼儿而已。我对你说，今后，她再敢对我们小鬼大不敬，别说是这瘆人的笑，可能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呢！”说罢，我表姐是闭眼流泪地在“嘿嘿”“哈哈”鬼里鬼气地笑。

我舅母见使横赶不走这被得罪的小鬼后，就赶紧打发我去找本村会扎鼓邪祟外路病的田老太太。

田老太太有求不应，颠着一双小脚，颤巍巍地就走来了。不等扎针，我表姐立马就好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是老田太太一走，她又瘆人地笑开了。

田老太太再次被请来后，对我舅母说：“只是驱赶，不给小鬼个补偿，是不会走的。小鬼只会躲着我地藏起来。”

于是，就叫我舅母买来一定数目的纸钱和元宝。每样也不是多多，到底数目是多少，被吓坏的我都给忘了。然后，由田老太太到烟筒后烧。好，就好了。不好，让我舅母再找高人看。

也别说，买来纸钱和元宝，刚交到田老太太手里，还没等烧，我表姐就不笑地安静地躺在炕上迷瞪着。等烧完，我表姐就醒了，并用正常声音对我们说：“我在路旁正在采菜，突然间被几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儿前后围着地挠我胳肢窝。我求你们帮忙赶走她们，可是张嘴出不来声，喊也没个音儿。而且，你们是一转眼间，都跑没影儿了。我被挠得忍不住地边笑边求她们放过我，可她们就是不肯。我极力地想摆脱地要逃，可就是有力使不出，迈不开腿，动不了脚，简直是害怕死了。眼看就要被她们挠得要上不来气儿了。忽见一个老太太，捧出大把的金钱和元宝，对她们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赶紧收手，拿着这些钱走吧！’那些女孩子就笑着拿过钱，一股烟地不见了。我这才喘匀了气儿，有了精神。没想到，这一睁眼，才发现，我是在自己家的炕上，不是在山坡的路旁……”

我们听了，觉得很可怕，认为是有鬼的。并你一言我一语，把刚刚发生的诡异之事，说给了表姐听。

我表姐捂住嘴，惊惧地半天无语，病了有一周，才大好地能跑能蹽了。

过后，我表姐的胆子，还是比一般人大，但话少了，也很少张个大嘴去笑。平时，我表姐夫特怕我表姐，但最能在我表姐笑时拿捏住我表姐。那就是：“你可小点儿声笑吧！我听着有点儿瘆人啦！”

我表姐听后，立即就收住笑，有警觉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儿又错了。

李奶奶讲完后，王奶奶这天讲的是：

在早有个人长得高大威猛，不苟言笑，面相很凶，小孩儿见了就莫名地害怕。据说，有的小孩子，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都会吓得发抖地乱叫，是直往家中旮旯里猫。因此这个人最喜欢拿自己的形象，去吓唬那些眼睛干净的小孩子，见小孩子被吓得哭声越凶，这个人越是觉得自己的不平凡和不寻常。为此而洋洋自得，惹得那些疼爱孩子的大人，对这个人是好大的不满和反感。可这个人就是不以为然，只图自己乐呵，不考虑他人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