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几人纷纷回应。

过了午时，众人有了收获，一只半大的鹿儿逃跑不及被王度射中，血染红了一片雪。

“回程吧，晚了又得在徐家沟待一宿。”

姜坦走了半晌，兴致也去了大半，猎弓他也试挽过，力气不足，拉不开弦。

“户长！有人！”

背阴坡上传来喊声，姜坦几人赶去一看，也是一队打猎的。

这队人内穿着鱼鳞甲，外有毛绒大衣，头戴皮莅子，脚踏行军靴，佩刀负弓有箭袋，好是威风。

相较于他们，姜坦一群人更像是乞丐，就连牵的狗就有差异，人家是细猎犬，自家是土大黄。

姜坦叫回壮丁，与这队人马保持一定距离，为首者的兵长挎刀盯着姜坦一行，时时警惕，双方气氛紧张。

姜坦不想招惹是非，对兵长遥遥一拜，准备领人原路返回。

“姜户长留步。”

军列后方走出一人，锦帽貂裘大官人。

“陈大官人？你也在此狩猎吗？”

姜坦一瞬间有些恍惚，陈云怎么又和甲兵扯上关系了。

“只是作陪而已，正主在那边。”陈云的笑脸总有一种让人难受的感觉，阴鸷且虚假：“要不姜户长去见见？”

“不必了，不好扰了贵人的兴致，这便回去了。”

姜坦对待陈云一直特别小心，生怕再吃个圈套，无论陈云是否好意，姜坦都不想咬钩。

“那姜户长慢走。”陈云没有不悦，笑容更甚。

姜坦带人原路返回，这个小插曲让姜坦心神不宁，仔细回想间总觉得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哪有问题。

是自己见了陈云反应过激了？还是陈云笑的太假了？

说不上，也说不好。

众人走出几里地后姜坦与王度并肩同行：“度老兄你在军旅中待过，可识得那些人是谁的麾下？”

“不好说，那些家伙不是北丰卒，也与矿卒的穿着制式有差异，更像是上乾州或樊州的兵马。反正那群家伙定是上过战场的，杀气很重。”王度的感觉一向很灵，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兵甲分辨起来不难。

“杀气？他们刚才想杀人？”姜坦低声做问。

“嘶！户长你这么一说，某方才也感觉到了强烈不适，他们是动了念头。不过一般警戒保卫大人物多少都带点反应过度。”王度有些不信，朗朗乾坤王法之地哪有那么多的杀心。

姜坦欲言又止，而后点了点头，的确再问下去就是庸人自扰了。

冬日过得很快，也很清闲，一转眼年关将至，期间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姜坦去了两趟胡家砦，衙上有了大变动。

典书老爷调去了州府当孔目，以他的年龄再熬上十年，经过考铨，朝廷会恩拔其由吏升官，虽说不入流，但也是官员。致仕有俸，蒙萌子嗣，更别提几辈子都吃不完的家底。

典书走的突然，主簿并没有急于任命新人，还是在考察阶段。签押押司李广学和新任财赋押司张文途是机会最大的竞争者，至于新任的刑名押司是姜坦的熟人，当时帮姜坦录册的赵文才，属于张文途的铁党。

衙上的变动姜坦触及不到，他来的两次都是向张文途汇报进度以及提出扈明远的请求。

张文途对此事没有明确答复，只是说：这是上渠沟乡里的事务，乡里处置便可。

十二月二十七，姜坦又一次来了胡家砦，这次姜坦不是一个人，而是跟着乡书手丁前来的。

衙门大议召集了关山所有的吏员、公人，说是有上谕下达。

姜坦和丁前同乘一车，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丁前比半月前看起来更加苍老。

丁前的靠山典书老爷去了州府，丁里正在此之前没有及时站队，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

车马停歇，姜坦和丁前分道扬镳，丁前去寻几位老交道攀谈，而姜坦径直去了吏房。

今日坐堂的是赵文才，这个黑胖子换了一身青衫，戴个幞头，有几分刚正文人形象。

“小人拜见赵押司。”

姜坦心态调整的很快，无论昨日种种，今日赵文才坐高堂就应该受这份尊重，这份礼遇。

“言秋请起，方才学道兄还问起你呢，天寒地冻路不好走吧。”赵文才对姜坦的感官很好，不仅是因为这小伙子会低调说话，更重要的是办事懂规矩，凡赵文才经手的事情，姜坦都给足了好处，算是人情交往熟络。

“多谢押司关心，来往车马不算劳苦。押司新晋高迁，小人未曾表示，不如晚间春意阁一聚，让小人聊表心意。”这种人情交往是无法避免的，姜坦也不会吝啬。

“哈哈哈，言秋有心了。今日上谕下达，衙门会迎来一次大变动，言秋要好生准备啊。”赵文才似是而非的透露一些信息。

大变动？人事还是政策？这赵黑胖买什么关子呀。

“言秋莫急，与你有好处便是。”

“那就有劳押司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