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在这人群的最后面,突然有一人出声问道:“这象征着夏家家主的信物这么多年都不曾出现,现在既然出现了,那是不是说明夏琦玉夏家主回来了?敢问夏公子,夏家主现在人在何处,能否请他出来跟大伙见上一面?也好让大家安安心。”
夏小正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一位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剑眉星目,玉面皓齿,头别翡翠玉簪,身着一袭翠色锦袍,锦袍上图纹精美而生动,腰间更是束着一条镶嵌宝石的金镶白玉带。
就在夏小正看过去时,这翩翩公子也正好看着他,且是一脸的温和笑容。
不过夏小正并没有被他温和的笑容所迷惑,而是心想这人好深的算计。
夏小正之所以将扳指亮出来,本是想以此证明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借此让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安分一些,没成想现在反倒被这人所利用,这人抓住他言辞之中的漏洞,直击要害,象征他父亲的白玉扳指出现了,而他父亲却没有出现,说明什么呢?经他这番言语的引导,本来不曾多想的人也要多想几分。
夏小正笑了笑,并不急于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公子口音,似不是我们仓州人,看公子这扮相,也不似是商号掌柜,不知公子在此打听家父的下落意欲何为?”
夏小正的这番话也是意有所指,来路不明的人在此打探他父亲的情况,他反问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同时也在向众人暗示这人意图不明,他不想当众说出他父亲的情况,免得遭到别有用心之人的算计,也在情理之中。
不想此人也是才思敏捷,一眼便看出了夏小正的心思,先是恭维一番,“夏公子好眼力,”然后继续笑着说道,“在下确实不是仓州人氏。在下来自江州,随父经商至此。从小喜欢听一些江湖趣事,甚是仰慕那些江湖豪侠,而夏家主就是我众多仰慕之人中的一个,凑巧昨日听闻夏家突遭贼人夜袭,更有不少人惨死在贼人刀下,在下甚是不安,亦是深感遗憾,今日正好无事,索性来此吊唁一番,没经过门人通报,就私自前来,还望夏公子谅解。”
此人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甚至可以说是有礼有节,既解释了自己来此的原由,也同时彰显了自己懂礼知节。
可越是如此,夏小正更是觉得此人心机深重。
此人经过一番自述,让众人都看到了他懂礼知节,如若他夏小正对这样一个懂礼知节的人依旧不依不饶,胡乱揣测,那最后他自己就会变成一个不知礼节的人,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别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看来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夏小正甚至开始怀疑他是有备而来,他更加确信这个人来此的目的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心思急转,不一会儿便想好了说词。
你装,我也装,看咱们谁更能装!
夏小正一脸诚恳地说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对我们夏家有这份心,我心存感激都还来不及呢,怎还会怪罪。公子既是家父的仰慕者,我本无论如何也应该让公子见家父一面,但是家父的行踪我确实不好透露;公子你也知道,家父常年在外闯荡,从来都是嫉恶如仇,惩善罚恶的事没少做,那仇家更是多如牛毛,这次夜袭,就是仇家所为。我身为人子,不能替父分忧,已是无比自责,如若因自己的一时疏忽,让那些贼人寻到家父的踪迹,使家父身陷危局,那我就算是以死谢罪也不足以减轻我的罪过,所以家父的行踪我现在是万万不会透露的,还望公子谅解。”
不出所料,那些掌柜的听完他这套说词,纷纷点头。
有些更是出言安慰道:
“夏家主仁义,我们定不能做那种将夏家主置于危局的事!”
“夏公子放心,夏家主的事情我们不会再打听了!”
更有甚者喊道:
“夏公子,我是李记商号的,代我向夏家主问好,告诉他,我一直都很仰慕他,我叫李四!”
“夏公子,夏公子,我也是!我是黄记典当行的,麻烦代我向夏家主问好!”
“……”
面对这些想让他传话的掌柜,夏小正一一笑着点头,暗自却叫苦不迭,我的亲爹呀,你这拥趸也太多了吧?这我哪记得过来啊!
最后,那些本是来此要钱的掌柜们,虽钱没要到,回去的时候一个个的却也是笑容满面,有的之前不认识,今日之后算是认识了,甚至相约一起走进了某个小酒楼,准备小酌一杯。
他的那些堂叔伯们,见形势不妙,早就溜之大吉了,夏小正也没有追上去与其算账的打算。
最后,庭院就只剩下那位翩翩公子了。
夏小正打趣道:“公子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吃晚饭吗?”
翩翩公子也不介意,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夏公子客气了,晚饭就不必了。只是在下在走之前,还有一言想对夏公子说。”
夏小正看着他,还真有些好奇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既然现在其他人都走了,也没必要装了,夏小正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之情,说道:“有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夏公子确实能言善辩,不过光能言善辩,可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夏小正听完,心里瞬时一顿,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夏小正正准备开口,可那翩翩公子抢先道:“今日就不再打搅了,来日有缘再会!”
说完,翩翩公子一把展开折扇,一个潇洒的转身,走了出去,徒留夏小正一人站在那里,暗自艳羡他卓绝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