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诚说：“这是我第一次开车在大路上跑，而且是陌生的路，还是夜路。”

梅竟芳说：“好，咱们也去缉拿走私犯！”

喝饱了汽油的别克轿车，像一头黑色的飞豹，飞快地离开烟台山半岛，进入市区，然后一路向南。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钟了。

看着梅竟芳略显单薄的身影，书诚慢慢地把车停在路边。梅竟芳忙问：“怎么啦？”

“梅姐，我们不去了。”

“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我的主意没变，我还是要去的，但是，你不能去。”

“那是为什么？”

“因为……”书诚没有往下说。

愣了片刻，梅竟芳笑了，说：“你怕影响到你们茅家的孩子，是不是？”

“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哥不会原谅我的。这也是性命攸关的风险。我去，是因为我哥有危险。现在，把你搭进来，又增加了新的风险，而且，一下子又增加了两个人的风险。”

梅竟芳说：“如果你顾虑这个，那就大可不必。如果你坚持不让我去，你也可以不去。可是，你刚刚学会开车，一个人，正如你说的月黑风高夜，驾着车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去那个是非之地，我怎么可能放心呢？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哥又怎么会原谅我呢？我现在后悔，在公寓门房那里不该为你担保。要不，我们现在掉头，我们都不去了。”

“不行，肯定不行。”

“你跟你哥一样。讲不好听的话，这叫一意孤行。”梅竟芳说，“那我也不得不固执一回，要去一起去，要回一起回。”

对峙了一会儿，白白浪费时间，茅书诚只好同意：“这样吧，梅姐，我们还是一起去。我慢慢开，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我们去了，就在那里远远地看看，不到现场。”

“就这么说定了。”梅竟芳愉快地说，“其实朱家圈分卡，也有海关监管设施，条件也不错的。”

一路上，书诚开得很慢很慢。

他们的车子穿越牟平，横跨文登，进入胶东半岛腹地，那是黄海臂弯里的一片肥沃的土地。

别克轿车在一望无际的滨海田野上奔驰。梅竟芳揿动按钮，打开车窗，呼呼的凉风吹进来，夹着沁人心脾的芬芳，那是纯粹的瓜果的清香。因为车子开得慢，还可以听到夏虫的鸣唱。

书诚一直专心致志、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轿车，毕竟梅竟芳在车上，而梅竟芳又是有身孕的。

又是夜晚，又是生路，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当进入乡村道路时，虽然狭窄但是平坦的道路上，只有他们一部车，他渐渐地放松了。受着环境的感染，他慢慢地进入一种愉悦的境界，不自觉地哼起歌曲。他哼唱道：

“溯海禁之大开，撤我簸藩。破关税之壁垒，竭我源泉。创吾校而奋斗，同挽狂澜。荟英材而教育，还我关权。”

梅竟芳也跟着合唱起来：“期人材之辈出，成绩斐然。幸精诚无间，堪慰昔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