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后抬着铁桶的其中一个村民令薄异十分眼熟——因为不久前,他才刚把对方埋进了屋子的水井里。他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从水井里爬出来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薄异的错觉,他总觉得屋主人在进入庙门前,朝着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十分意味深长。尤其是,薄异似乎还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红光。
“熟人?”伯雨这下更疑惑了。
“没什么……”薄异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刚才说什么?”
“哦,我说我们要不要跟过去……”伯雨朝着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看……”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进入的村民不小心,那庙门竟然没有关紧,大大咧咧地留了一条宽到甚至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伯雨的语气中带着兴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那就去看看吧……”薄异先把熟人的事抛到了脑后,和伯雨一起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庙门口,扒在缝隙上往内看。
大概是因为窗户上满是灰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庙里面的能见度很低,所以里面点起了蜡烛;明黄色的烛火摇曳着,并没有带来一丝温度,反而拉长了周围物品的影子,在墙壁上诡异地投射出怪异的形状,显得庙内的环境更加扭曲。
在烛火的噼啪声中,薄异看到了高坐在高台上的“娘娘”:
那是一座身形异常高大的神像,几乎就要撑到天花板,在地上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娘娘”的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从薄异的角度看去,就只能看到一个微微翘起的嘴角;神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既非青铜也非玉石,透着一种诡异而光滑的色泽,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当然,最令人心惊的,是“娘娘”身上的手臂。一只只手臂从神像肩部到腰部的位置密密麻麻地蔓延而出,诡异的是,每一只手臂的长度、粗细、甚至动作都各不相同,有的高举过顶,有的低垂至地,还有的互相弯曲缠绕。
要说唯一相同的,那就是每一只手臂都栩栩如生。甚至连指尖都刻上了细致逼真的纹理。随着烛火的跳跃,那些手臂远远看着,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在黑暗中狂乱舞动。
而一直跪坐在地面上埋头动手的村民,也终于拆掉了那被他们搬来的东西外面包裹着的白布,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嘶……”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伯雨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
“手臂。”薄异轻声答道。不过,他看着在村民们手中被摆弄的手臂,有些奇怪地蹙起了眉头,“这不是那个(死去)玩家的手臂。”
先不说眼前这条手臂的粗细,明显不匹配那位因为被撕去手臂而死亡的玩家的魁梧身材;就从这条手臂的颜色,又或者,干瘪程度来看,手臂的主人至少死了不少的时间了。
没等薄异分析出这手臂的来源,就见村民们又动手撬开了那个大铁桶。
“咦?”薄异小声奇了一声。
在铁桶刚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鲜红浓郁的水面;但是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等他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桶里却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液体。
那些液体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甜腻,却又充满了腐烂的气味,十分令人反胃。至少,旁边的伯雨已经有些难受地捂住了嘴巴。
村民们已经把那只手臂放在了地面上,然后拿出了刷子抹布等工具,蘸着水桶内的液体开始在那只手臂上涂抹。那些液体刚触及手臂上的皮肤,就瞬间被吸收了个干净。那只手像是无底洞一样,无论抹上多少液体都能吸收。那么大一桶的液体,很快就见了底。
而那只手臂,却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它重新变成了一只皮肉饱满的手臂,新鲜得就好像——
刚从人的身体上砍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