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天光大亮。

照壁山间，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背竹篓的少年，隐身于一颗古树之后，屏息凝神，拉弓搭箭。

嗖的一声，箭矢飞出，一只山鸡应声倒地，扑棱着挣扎了几下后，被奔来的林远擒住。

“今天的早饭就是你了！”

林远此时已是饥肠辘辘，顾不得擦头上的虚汗，摁住山鸡，直接把脖子一拧。

拔毛，去内脏，生火。

不多时，烤肉的焦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林远食指大动，直感觉牙根发痒，也不管烫不烫，张口就咬了下去。

焦香和油脂香充盈口腔，滑嫩紧实的鸡肉吞入腹中，久违的饱腹感，让林远幸福地快要落下泪来。

一只将近两斤的山鸡入肚，林远顿觉浑身舒坦，身上也有了力气。

前身可舍不得吃这些，而是会换成粮食囤起来。

但现在的林远可没那么多顾虑，在他看来，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算是自己的。

没有力气，怎么保护自己的钱财，怎么在这乱世之中生存？

李家势大，没人会为了他一个孤儿，去和李家作对。

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只有不断强大自身，才能正途。

用袖子擦了擦嘴，林远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那李寿同是穷人出身，结果得势之后，竟先把屠刀架在了穷人的身上。”

“更何况林家还救过他的性命！”

“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别让我逮着机会……”

林远冷哼一声，在原地休憩了片刻后，将火堆浇灭，抄起柴刀，又朝林中走去。

直到日头高挂，这才大踏步地从照壁山间走出。

“这【神行】神通当真好用，轻轻松松，一百文到手。”

林远左手一只山鸡，右手一只野兔，收货颇丰。

“只可惜，这照壁山间灵物太过稀少，还是得去第二重的揽霞山。”

“一会儿到集市上买几支新箭，装上昨天捡到的鹰羽，再加上林父留下来的陨铁箭头，稍大些的野兽，我也有机会拿下。”

“至于像怪蛇那种妖怪……”想起昨晚的经历，林远心头微沉。

“应当只是意外。”

“至少近十几年间，还没出现过这种事。”

“更何况，机遇就是伴随着风险，总不能因为怪蛇一事，从此不进山了吧？”

“……”

思量之间，林远已走进灌县县城。

县城有内外之分。

外城是棚户区，脏、乱、差，居民多为贫苦百姓。

内城则好上不少，大街小巷，长条青石板铺就，规规矩矩，商铺鳞次栉比。

集市在内城的东边，由官府控制，可以说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山货，琳琅满目，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林远径直走进集市的一间铺子里，里头有十几个伙计正在忙活。

出售山货，一般有两种选择。

一是花钱租集市的摊位，定什么价，卖多少钱都是自己的。

二是直接把货物卖给集市的管事，价格一般是市场的八成。

林远自然不会在这儿多耽搁时间。

“呦，小林今天收获不错啊。”

铺子内，一名穿着考究，账房先生模样的男子，抬头看了林远一眼。

此人乃是集市的管事之一，名叫秦喜。

是为数不多，能让林远感受到善意的人。

“秦叔，您别说笑了，您是做大买卖的人，就我这点儿东西，哪儿入得了您的眼呀。”

林远扬起一张淳朴的笑脸。

秦喜见状有些意外。

这林家小子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开朗了？

停下手中的算盘，秦喜探过身子，笑眯眯地问道：

“怎么着小林，难不成你找到返魂草了？”

秦喜身为集市管事，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跟林父、李寿等一众走山客打交道，几人经常在一起喝酒。

林远见秦喜毫不避讳地问出这个问题，知道肯定是李寿说的。

脸上却做出惭愧的表情，苦笑道：“我哪有这种好运。”

“诶，秦叔，您知道李寿李叔去哪了吗？我刚从他家路过，看他家锁着门呢。”

“他呀，估计是进山了吧。”秦喜的脸上时刻挂着温和的笑意。

“进山了？”林远面露疑惑。

十几年前，李寿也是走山的一把好手，但有次不慎遇到毒瘴，幸亏被林父救下，这才捡了条命。

但这也让他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后来实在过不下去，这才卖身为奴，进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