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只背对三人啃食着什么的怪物。
从背影只看得见怪物大约三尺高,背脊高高怂起,骨节分明,像是嵌了一层枯树枝。有一对长而枯瘦的手臂一团漆黑色的鬃毛在脖颈处飘荡,撞击在一起,却发出“咕噜咕噜”如同钢铁碰撞的异响。
天井下,《今昔百鬼物语》中记载入册的妖怪。喜食幼儿妇女,常在夜晚出没于天窗顶棚,除此之外一旦发生死尸忽然动起来,女性被监禁这种怪异的事情,天井下也会现身于事故发生地。
他们最大的乐趣是绑架女人,吃掉女人脸颊上的肉后将她放回去,再在几天后的某个夜晚出现在屋檐或者窗户边收掉她的性命。据说这样做的动机纯粹是他们认为充满悲伤与哀怨的血气比较美味可口。而女人一旦丢失她最引以为傲的相貌便会悲伤与哀怨。
三人明白他在啃食什么了,从四处散落的衣服碎片可以得知应该是已经遭遇不幸的女人。
不过他们没有特殊的情绪,反倒是放轻了脚步,更仔细的观察起这个空间里所有的细节,想来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看那边!”稚子传音道。
果然,在天井下对面不远处,女人们相互靠坐在墙角,面色麻木,瞳子灰深,正对大门的方向,看见李彻三人出现在此处时她们没有任何波动,仍是默默的盯着那里,目光遥遥越过三人去往另一个世界。
是新闻里所说的失踪女性,短裙皮裙短裤小马甲……打扮各异,但大都以暴露肌肤为主要目的。这都是为了勾起男人埋藏在理智下最原始的欲望,她们来自日本各县,出生地从九州到北海道,却在歌舞伎町都有一个共同的职业。
“她们都是小姐。”伊吹贺说,“从左边开始依次是心跳屋的柚子,男人帮的彩花、富士山春居的小早、鸣龙苑的伊儿……”
说到这他眉头皱了皱·,“还有一些面目全非的我分辨不出来……”
“伊吹先生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稚子把“好逊”挂在脸上。
虽然从在街头给女孩们留名片她就已经认为这位伊吹先生就是传说中的咸湿闷骚男了,不过对这种风俗场合的女孩如数家珍,只能说稚子还是小看伊吹贺的闷骚程度。
伊吹贺知道稚子误解了什么,淡淡地说:“我提前背好了失踪名单……不过看样子他们已经沦为了登阶的祭品。”
“登阶么……”
稚子已经将刀袋解开,反手握住刀鞘,表情有点可爱,配着她的装束,倒像地下少女偶像拿着应援棒。
李彻微微侧过脑袋,朝她的斩鬼刀投去诧异的目光。
这把刀……嘶~有点意思哈。
以他观过千剑的眼光来看,稚子的斩鬼刀无疑是凶戾而奇葩的。
凶戾的是包裹她斩鬼刀的鲛鱼鞘上精雕细琢了奇异精美的曲线,这种符文从形状看有些像中国的古汉字,可排列组合上却又有种古梵文的优美。密密麻麻的符号围成一个又一个矩阵,远看犹如三座孤立而连的高山拔地而起,偶有一层蓝色的荧光顺着刻线划过,这代表高山之上的星空。
李彻一眼就认出这是封印矩阵中不常用的大江山之舞。这种阵法封印过的妖魔鬼怪无疑不是在各个时代掀起过腥风血雨的主。就连如今封印鬼王茨木童子的阵法也不过是大江山之舞的强化版。
这代表封印在这把刀中的恶鬼在只剩下这一缕残魂之前,想必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杀人魔。
奇葩的是刀柄的缠绳是粉红色的,粉红色的也就罢了,居然还在绳外悬挂了一只凯蒂猫玩偶。斩鬼刀里的恶鬼居然可以允许她这样做?这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可以让她拔刀?
这就是东京甜妹的自我修养吗?
伊吹贺显然也看见了稚子那奇怪的刀柄,也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那冰山的表情:“我看见她们的魂灵处在随时消散的地步,生机也是如此。”
他眼睛突然变成白色,闪烁耀眼的银光,像颗被光照射的宝石。
这是阴阳师和中国的捉妖师才有的阴阳眼,通幽玄之妙,晓晦明之间。使用灵力驱使后瞳孔绽光,犹如镀上一层密密的软银,血统越强的阴阳师银光越盛,因此西方的《一本书读懂血裔史》中又称其为“白银之眼”。
“我们来晚了,这只天井下应该是察觉到高天原注意到了这里,打草惊蛇后准备利用这些女人的血气破釜沉舟,借以突破。“
银瞳中的怪物身体周围有一层浓密的血雾笼罩:“这么多人的血气足以让他从浪客肆进阶到浪客伍,现在血气正在不停进入他的身体,这代表他正准备晋级,我们得趁着这个机会出手。”
李彻有些诧异:“为什么要打?我们的任务不是打探情报么,现在情报到手,趁他没反应过来跑路才是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