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抑太久,久到已经不知该如何倾诉,只能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泪水打湿了许易安的整片胸口。
“凭什么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我的家,为什么都要抛下我?”
许易安感知到她强烈的情绪变化,她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冷漠平静。
这是认识她以来,方昕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此刻的她靠在自己怀里,整个人表现出了汹涌的无法抑制的恨意和绝望。
许易安心疼得把她搂的更紧,看着方昕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心疼怜惜。
哭到最后她的意识几乎模糊,声音也哑的不成样子,只能听到她低低的呢喃声:
“为什么要救我,要让我这么痛苦的活着……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要剩下我一个人……”
直到最后方昕哭得晕过去,许易安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安慰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只能默默地当个倾听者。
没有任何一个旁观者能评价她的人生,没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地说着虚伪的话来安慰她,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安静倾听。
他把方昕轻轻地放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许久。
方昕这一觉睡了很久,她的眼睛已经哭的不能看了,许易安耐心地给她用冷毛巾敷着眼睛。
顾暖暖过来时发现他情绪不对劲,又看到方昕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一样的,就知道她是哭过了。
她坐在一旁轻轻地说道:“她很久都没有这么失态过了,当初她爸爸去世时周围人除了她都哭的一塌糊涂。”
“医生说她自我封闭太久了,强硬太久的人无法软弱,所以总被人误解她没有良心,说她冷漠绝情。”
许易安反驳她,“她不绝情,而是清醒,是没有人好好爱她的清醒独立。”
因为没有人爱她,所以一切的苦难都要她自己扛。
她的清醒是痛苦的,是布满阴霾的。
她想抱怨这世间的不公,可又只能接受这样残忍的现实。
她不能怪爸爸舍己救人,也不能怪妈妈迁怒于她,因为妈妈是有苦衷的,爸爸是她最在乎的。
可是那时候的她不过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她肯定也会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不会掉眼泪就是没有心?
为什么被虐待还要强迫她体谅妈妈的苦衷?
所有人都要她要懂事要理解,可谁来理解她呢?
谁能弯下腰来感受一下只有五岁大的孩子的难过呢?
顾暖暖没再说话。
“昕昕为什么会落水?”许易安突然问她。
“我不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在水里了,后来的事也来不及去查。”
此时病房门被敲响,进来的是贺季阳,他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男人,正往里张望。
贺季阳刚要说话,许易安支起食指抵在唇边,递了一个眼神。
他了然地悄声走到许易安身边,压低声音道:“有点事。”
许易安点头,让顾暖暖照看方昕就跟着他出去了。
“怎么了?”
“这位是昕昕学校的校主任,姓王。”贺季阳跟他介绍道。
两人点头打招呼。
主任笑着上前和许易安说:“是这样的,因为方昕同学是在学校里出的事,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是因为和同学起了点小矛盾,争执间她无意落水,对方是想赔偿你们的损失费,你们这边是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交由警察来处理,”许易安神情中带着一股寒气,“这不是同学间打闹的小矛盾,是蓄意谋害,希望贵校能配合。”
王主任立马就反应过来他们是不愿私了了,笑着接话道:“放心,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还方昕同学一个公道。”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