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看到了文帝一脸惊讶迷惑的表情,却没有听见惊叹声——啊,忘了皇帝坐拥天下美人,岂会对自己大惊小怪?!他正这么无聊地想着,忽觉文帝早已离开龙椅,而是直直地走到了自己面前。
崇珩认真地端详眼前的年轻人,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迟疑地问道:“爱卿就是……重铭?”
“是,陛下。”回答恭敬有礼。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令人心生疑窦。
穆骋江原是话说一半被打断,此刻忍不住偷眼看去,只见皇帝陛下目光驻足于阿重身上,像看着一件珍宝似的舍不得眨眼,心头莫名惶恐:“陛下、陛下?”
“嗯?”崇珩这才从复杂的专注中跳出来,察觉到武将们的紧张,略有些尴尬地笑出声来:“啊,朕仿有耳闻,说爱卿的这位义子生的是玉面皎容、仪态万方,本想是民间夸大其辞,不料真是名副其实啊!”
“末将惶恐!”穆骋江和阿重都跪倒在地,各自蹙眉,不知皇帝此言在当真些什么,未免忧心。
“这等英才,不知是何时拜爱卿为义父的啊?你倒是藏得甚好,一直没公开过。”
穆骋江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答道:“启禀皇上,阿重……重铭自幼进入寒舍,与臣女年龄相仿,臣喜其聪明伶俐,收为义子,一直以来当作子侄教养。”
“自幼?哦,那时重爱卿年岁几何啊?”崇珩这次直接问向了阿重。
阿重谨慎而飞快地思考着,回答道:“臣当年不过孩提,带臣投奔将军府的嬷嬷说,不过三岁。”
崇珩恍然似的点点头,一边转身回到自己的宝座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样吧,本来明日礼部在正阳殿安排了庆功宴,朕知道各位爱卿辛苦,必都十分念家,吩咐下去,明日将宴席设在穆爱卿府上!午后朕会来登门赴宴!”
举座哗然,这是三朝以来都未有过的安排,不仅礼部和禁军要头疼,穆骋江等人也惊出一身冷汗:这哪里是叫他们歇息,明明是对本来就不讲究礼仪细节、菜品装饰、宴席安排的武人们要命的考验啊!
“这……要陛下屈尊光临寒舍,怕多有不便,臣等跑腿往正阳殿赴宴已是天大的荣幸!”穆骋江硬着头皮说。
崇珩倒是不介意似的,挥挥手:“无妨无妨,宴席事宜让礼部去做就好!穆爱卿为我大靖戍边卫国三十载,朕理应多体恤爱卿!啊,况且朕即位时日不长,多了解民间生活也是必要的!哈哈……”
这最后一句,几乎像是皇帝给自己找的最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