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的几个兵士这才从少将军方才那惊鸿一瞥中缓过神来,想起拉着统领赶紧离开,心里却都不约而同地在想:“如果让少将军去行美人计,没准儿真的可以啊!”
所谓大将军义子代领兵权,本就是靖军受恶疫波及最严重时的权宜之计。为了防止灵韫的女子身份上战场给她个人及靖军带来威胁,也不能影响将士们的士气,穆骋江让灵韫戴上了银甲面具,还引用了兰陵王面具乐舞的典故来暗示此举仅为遮掩少将军美貌的事实。
这固然会引起将士们的好奇心,但在恶疫侵袭之下,大家自顾不暇,一时也无余力去探察实情。后来,灵韫靠自己精湛的医术和诡谲的用兵之法实实在在地帮助大家恢复了体力、赢回了失地,将士们自然对其产生敬意,也就不敢对其容貌心生造次之意。
当阿重在灵韫生死之战时降临草原,靖军已依照灵韫最后的命令退守大本营,等他带着浑身是血的灵韫回来时,能分清楚二人的靖军屈指可数,更没往这种移花接木的事儿上去想。于是,及时赶到的厌武便和穆骋江商量,顺势将“少将军”之名推给阿重,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将军义子。
“义父!”阿重进帐后,向穆骋江行单膝下跪行礼。穆骋江正坐在灵韫的榻边,看到女儿终于苏醒,安慰了不少,他扬扬手,示意阿重起身。
“鹤峰此次是做得过了,但他本意不坏,我自会按照军纪处置,你也别咬着不放了。”穆骋江叹了口气,“何况他是灵韫的未婚夫,总要给未来留些颜面。”
阿重低垂着头,原本看向榻上的灵韫,知道她刚才听见了外面的争执,此时忽闻穆骋江的训话,不由得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元帅一眼,又侧目看看厌武,似乎想看出他有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捅出去。
厌武谁也没搭理,兀自给灵韫把完了脉,点点头,对少女说:“脉象虽依然微弱,但已经平和稳定,多加修养即可。”
“多谢师父!”灵韫的声音仍是轻的,甚至还有着一丝惭愧,“都是徒儿学艺不精,给师父丢脸了。”
厌武微微一笑,冷峻的脸上显出一丝慈祥,安慰道:“人各有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收你为徒,原意也并非让你领兵打仗,如今这战绩,反而都是元帅往日言传身教的功劳。只不过,你都得拱手让给这小子了。”
阿重急忙又跪下,向三人抱拳道:“阿重不敢居功,何况才疏学浅,枉冒灵姐姐英名!”
灵韫不禁发出了憋在鼻腔里的闷笑,轻道:“我都没意见,你推脱什么?你该求求师父,日后多传你些门道,我可做不了二道贩子了。千机门日后的传承,也许就靠你了!”
阿重不禁偷眼看向两位长辈,内心里不得不承认,虽然此前从无名分,但他们待他确实都有如父如子般的亲厚之谊。
穆骋江拍拍女儿的肩膀:“捷报我已着人发往雍都,预计朝廷的嘉许令会在月内传回,论功行赏,阿重的、鹤峰的,一个都少不了!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现在就是那个药童小小的身份了,回头跟我一起回去,再行商量对策。”
他又转向跪在地下的少年:“阿重,战功既已记予你名下,你自然要跟我回雍都述职。日后,穆家军里就有你的一席之地了。从前我除了刀法,并没什么特别指教于你的,但今后,你务必日日练功、研习兵书,才对得起这一声‘少将军’,明白了吗?”
阿重磕下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