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厌武独自外出两天后，竟比前世提早了一个月似的，带回了一个虚弱乏力、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小——”背了一身干柴回到药庐的崇明，意外看见原本灵韫住的房间门开着，就好奇地走了进去，却见久违的小孩抱膝坐在榻上、师父正忙着收拾房间。厌武闻声看向他，好像惊讶于他们相识，崇明连忙舌头打转、硬生生改口：“——小姑娘，哪儿来的？”

小小警觉的眼神看向满眼狐疑的少年，往墙角又躲了一下。

“我在山里跑、捡到的孩子，都饿得生病了……怪可怜的，咳咳，就把她带回来了。”厌武说着话，背过身去，帮孩子把被子铺好。

崇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起来，揶揄道：“师父对她真好，从没见您给我收拾过屋子。”

厌武偏过头，用余光狠狠睨了他一眼，他吐着舌头就跑出去了。卸下干柴，崇明捋起袖子来帮忙，又问：“那师父，她叫什么名字？”

厌武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刚才说了个什么名字的？”

“我？我说什么了吗？”

“她个头这么小，就叫她‘小小’吧！”厌武决定道。崇明嘴里说着“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从意外看到她开始，他心里就萌生出一个莫名的执念：只要这丫头还叫“小小”，那就什么都还能重来！

他转头看向小小，赫然发现她也一直在盯着他，目光里依然充满戒备，还有期待。崇明反而被吓了一跳，迅速转回头对厌武说：“师父，我去做饭了！从今以后，咱们都得多一个人了吧？”

“嗯，去吧！”

崇明跑了出去，走到院里，才轻声嘀咕道：“哼，别指望我会像灵姐姐一样，给你烧水洗澡！”

和前世一样，小小起初并不懂他们的语言，反而会嘟囔出一些奇怪的音节。前世的崇明没有很留意，如今他却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只是一下子还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种语言。

厌武虽不传她技艺，但在生活方面总是偏袒她一些，小小对他也更加依赖些。崇明仔细回忆过去，不记得厌武对小小、甚至对任何一个人如此上心过——莫不是因为曾经有灵姐姐在，所以师父这份儿“父爱”之情无须释放？

这两个字浮现在崇明心里时，愣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或者说，这辈子，厌武发现自己有了个私生女？！这念头更惊世骇俗了，崇明连连对自己说“不可能”。

千机门不是佛门，并无哪条门规禁止弟子婚育，但对弟子的品行要求甚高，私生子这种事可是会犯门规大忌的。何况厌武是一贯的高冷矜持、无欲无求，又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但崇明是真看不懂师父对她的那份袒护和照顾，恰好开始修习命理术数，他忍不住偷了他们俩的头发、推算起来，可惜能力有限，只能算得到他们彼此命盘相惜。

“嗯，都怪我不知道他们俩的生辰八字！否则就能算得更清楚些！”崇明暗想。前世灵韫也跟师父学过推演命格，但这方面道理过于深奥，她会算却不会教，就没有转授给崇明。

厌武教崇明这个法门的时候，也只强调：“切不可算自己的命格，不仅大有折损，而且会在无形中将自己的命运推向不可知的其他轨道。哪怕是算别人的命格，也要切记：天机不可泄露！”

崇明发现，学会命理术数对自己最方便的一点就是：他可以不再单纯依靠惜嬷嬷那频率和时效都极不可靠的来信，就能获悉灵韫的近况了——虽然并不十分确切，还有待自己不断精进，但总算有了某种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