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屋子里,秦淡大马金刀地坐在方桌前,他后半夜不敢闭眼。
秦安昨夜泣不成声,正靠着窗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两位师弟,起身否?”
屋外传来询问声,秦淡掩好衣襟,开门走出屋去,看到秦季在站在院门外朝里看。
秦淡瞥了一眼角落,水井已被完全盖住。
“师兄,昨夜不太平啊!”
“又闹鬼了?”秦季皱眉,本来就脸色黝黑,现在眉头皱到一起,额头显得更黑了。
秦淡点点头,看着秦季那疑惑的眼神,斟酌着说:
“昨天夜里有敲门声,我们踹门,没发现有人,秦安也被吓哭了,师兄你们没有听到声音吗?”
秦季摇摇头,随即正色说道。
“昨天夜里很安静,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师弟莫慌,刚才飞鹰来信,我要马上去‘丙号庄’,夜里也许能带一队猎人回来,你白天先照看一下庄子,咱们晚上一起商量。”
秦淡本想问问疯子秦岑的事,但秦季太过匆忙,庄子里的马早已被抽调走,要步行赶路。
他目送黝黑汉子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小路,捏着下巴思索着,待了片刻后转身,闸门关下,庄子里又安静下来。
天色逐渐明亮。
秦淡回到房间里,坐到床边,依旧在思考着。
秦安回到了大通铺里侧,环抱双膝,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下抽泣,显得无助又可怜。
“我..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询问声里夹杂着哽咽。
秦淡转头看去,想了想,平静地说:
“也许是我昨晚太紧张,看错了。”
话刚出口,他立刻面色紧绷。
秦安正抬头望来,面颊还有泪痕,可嘴角已经翘到最高,整张脸笑的僵硬,阴森。
抽泣声截然而止。
那瘦小的身子一下弹起,动作别扭但迅速,像蜘蛛般,眨眼间就爬到身前。
秦淡大骂一声:
“草!”
顺势后躺,一脚踢去,秦安被踹的后仰,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脚才收回一半,可秦安似乎不知忍痛,又立刻翻身爬来。
秦淡下意识拔出匕首,究竟还是未刺出,顺手抄起枕头旁的包袱,对着压过来的脑袋狠狠一砸。
“砰”的一声,秦安的身体一顿,昏倒在铺子上。
而包袱里也有什么东西被砸碎。
秦淡试着踢了一下秦安的肩膀,让那侧着的身子仰天躺下,双眼紧闭,脸已经平静。
肩头刚放松下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靠到墙边,打开包袱。
包袱里一只黑碗已经碎成数块。
‘唉,终究是错付了吗?’
把残片一块块收集。
忽然有一点金光闪烁。
在一块碗底残片上,有一粒小小的金珠,镶嵌在碗体里。
原本有些沮丧,立刻心又提了起来。
他念着一些祈祷的话,轻轻的将金珠扣下来,放在手心。
金珠表面刻有黑色线条,又似乎是铭文。
正要凑近观看,那金珠却似水一般,融入掌心,如同寄生虫,疯狂地在皮肤下游走,从手掌向上爬。
秦淡大骇,可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半分,这东西似乎想跑到脑子里去。
金砂沿着脖子,爬上脸庞,最后停在眉心处。
顿时感觉昏昏沉沉。
他如溺水之人,伸手想去抓住些东西,终究是落了空,倒在被子上。
手指正好碰到秦安的额头,最后看到一团浅浅的白光,从秦安的脑袋里,沿着手指进入自己体内。
...
意识恢复后,是在一片青黑雾气当中,雾气稀薄,但看不清远处的事物,脚下是条黄土路,远方隐隐能看到一座庞大黑影。
感觉思绪朦胧,就好像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毛玻璃,只是下意识沿着路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的尺度已经失效。
脑中念头正在慢慢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