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长在杆子上头,掰下来得费一些力气,而且劲儿要是使得不对还拽不下来。
苞米杆子两米多高,人钻进地里就看不见了,到处是蜘蛛网不说,谁也不知道会从地里蹿出点什么。
江迎雪一边忍着恐惧和嫌弃,一边又不得不上手劳作,鸡皮疙瘩就没褪下去过。
只是江迎雪说到底,就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光靠心里面给自己打气是没有用的,她咬牙干了一上午,虎口的位置被磨得通红,又痛又痒。
就这样,她也没掰出来一垄苞米,这两亩地给她十天也干不完。
日头渐渐升到了最高,到了下工的时候。
江迎雪累得要命,走出苞米地,看见秦越在朝她这边走过来。
秦越的身形高大,浑身附着薄薄的肌肉,肩膀宽厚一看就很有力气。
“秦越同志!”江迎雪看见秦越,一下子来了精神,朝他摇了摇手。
苞米地旁的小知青在阳光下皮肤白得耀眼,秦越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你中午搬家,我帮你拿东西。”
一上午的劳作,江迎雪感觉自己累得非常狼狈,但秦越的精气神还足着,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浑身是劲儿。
秦越看了眼江迎雪,见她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别在耳后的碎发湿成一绺,脸颊上汗涔涔的,看样子这城里娃娃在苞米地里没少遭罪。
对于江迎雪要到自己家住,秦越心里有些不可言明的起伏。
他说不准,总之不太踏实,一上午脑瓜子里头全是这件事。
为了消除自己心里这种异常,秦越说服自己,都是建设国家的好同志,他应该跟江迎雪互敬互爱互相帮助,仅此而已没有别的。
于是他发挥雷锋精神,过来帮助刚刚来村里还不知道他家在哪的同志搬行李。
“那太谢谢你了,秦越同志,你人真好!”
江迎雪再次道谢,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秦越果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呐。
秦越只是蹙了蹙眉毛,没有说话,率先走在前头。
秦越身高腿长,两条结实的腿迈开,后头的江迎雪只能小碎步快走跟上。
她看秦越得仰起脸:“秦越同志,你家在哪?”
秦越没搭理她。
江迎雪从小众星拱月,哪受过这样的冷脸,她心里泛过一丝委屈,嘟着唇没说话,跟着秦越的步子倒是没落下。
秦越听她没了动静,低眼用余光瞥了江迎雪一下,马上又挪开了。
两人进了知青所,江迎雪的行李箱今天早上本来就没打开,秦越过去把江迎雪的包挂在自己胳膊上,一手拎了一个她的大箱子,就这么带走了。
“迎雪,我看你还是留在知青所吧,我觉得你住在老乡家不太安全。”
贺红林的声音响起,江迎雪条件反射一样头皮发麻。
她像是得了病似的,每次不料峭看见贺红林,都会有点应激。
这也不能怪她,谁也不能平常心面对上辈子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这人的心思阴沉,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越看了江迎雪一眼,他能感受到江迎雪的不安。很明显,江迎雪对贺红林避之不及。
“不安全?”
秦越往贺红林身前一幢,扬着下巴低眼看着,眼睛微眯,侵略意味十足。
他家里就他跟他妈两个人,这小子说不安全,不就是在指着鼻子怀疑他的么?
他妈还在院里呢,他能干什么!
大队都没有意见,这小子倒是担心上了,他还说知青所男女知青院里就隔着一片竹篱笆不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