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带着楚星,来到一处金黄田野前,麦浪起伏,麦香飘扬,天地间一片金黄,丰收的气息充满了人间。
只是杨真预想中的丰收喜悦并无出现,反而那些农户面色饥黄,倒有些悲苦之色。
“不应该啊,珍珠稻产量不低,纵使交了租子,也能富裕,如何如此艰苦,体质也都不强,不像长期食用珍珠稻的样子。”
这处村庄广泛种植一年两熟的‘珍珠稻’,这种稻米乃是经过厚土宗某代老祖改良过的稻种,易活,耐旱,抗倒伏。色如珍珠,粒粒饱满,口感极佳。
原本是那代老祖用来造福黎民的举动,如今变成了底层农户赖以生存的活计。
杨真与一些正在树荫下午休歇凉的农户聊了聊,见杨真身着华贵,气度不凡,都知道他不是俗人,那些农户都不敢欺瞒。
“珍珠稻不是我等乡民可以食用的,我们所种的珍珠稻都要一颗不剩的全部上交,至于粮食,城中主家会每年送来两次粗粮。”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杨真叹息一声,没想到当初那位老祖造福黎民的举措,如今却变成了某些人的私利。
“珍珠稻如今仅‘岐水城’附近方可种植,岐水城中高家、陈家、王家三大家族都有族人在仙宗内任职,岐水城的镇守使也不管这三家。所以这些年来,三家独断珍珠稻的种植权,不允许其他地方私下种植,只能在三家手中购买。”
杨真表明自己是仙宗之人,前来调查民生疾苦,让大伙畅所欲言,农户们都被杨真举手投足间就收割数百亩稻田并操纵法力凭空将稻谷脱落收集的手段震惊,都纷纷拜倒。
一位乡老幼时听闻过厚土宗的名声,知道里面的仙长大多仁厚,于是将这些年来的生活艰苦一一道出。
“岐水城占了这等优势,接纳各地流浪或灾民,我等也有不少是流浪来此,经过岐水城允许,世代定居。最开始还好,岐水城还算给我们一口饭吃,如今逐年剥削,纵使丰收之年,也只能混个温饱。反而不如平日,收成普通之时还少做些劳种,反正都是一样的口粮定数。”
“这是为何?”
楚星开口问道,他原先就是农户之子,家里常年农耕,虽然辛苦,好歹一家五口衣食无忧,在他们那都是普遍按照收成,则定租子,剩余部分都是农户自家存粮。不存在所有劳种全部上收,固定粮食数目之事。
乡老语气有些凝涩:
“原先我等祖上衣食不缺,生活富足,大伙儿都乐意生养,只是后来人口繁衍越来越多,三家无力开垦治理更多的耕田,也就限制我等每家每户的定量工薪。每年按照一家三口的定数下发,最多只能让一家三口生存,若是多一口人那就要喝稀粥了。”
杨真眉目一皱,没想到三家为了限制生育,出了这等损招,只怕其余凡人城镇也有不少此等现象,所以人口如此稀少。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啊。”
“老先生,厚土宗的镇守使不管吗?”
乡老叹息道:
“镇守使大人向来来无影去无踪,且三家在仙宗内还有族人,镇守使也不好插手凡人之间的事啊。”
杨真有些沉默,虽然厚土宗一贯宗风良好,他当大长老那些年制定了不少限制修仙者,帮扶凡人生存的规矩,只怕这些年随着他离去也都淡忘了。
“如今三家的执掌者尝到了甜头,自然延续限制农户人口,节约成本,只是这样一来,年老者不少,老幼无力耕种,而青壮年中健壮者一人也仅能耕种十数亩。但青壮年一人就要供养一家至少五口,父母、妻儿、有些甚至还有祖父母在世。”
“三家难道就不管这些老人的死活?”
乡老沉默一阵:
“现在好些了,原来有些年,三家有畜生般的主事人,规定无法耕种的老人都要被赶出去,不能留在耕种区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