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摇头,哽咽着说好,“我娘,她好了,现在都不用吃药了。”
她很欣喜,很高兴,眼眸都笑弯了,“真好,师娘再也不用吞苦巴巴的药汤了,真好!等我回山上了,就可以缠着师娘教我刺绣,画符,还有挽发簪花,很后悔呀,以前师娘教我我不学......”
阿烈关不住眼眸里湿意,猛地闭上眼,将下颌搁在她肩头,尽量不哽咽,低声道:“她年纪大了,哪有精神陪你弄那些,还是我来吧。”
风珏一喜,“真的?阿烈你都学会了?”
阿烈眯眼点头,“嗯!都学会了!”
还是有湿意从眼角挤出来,他偏头擦在自己肩头,再一次依恋的贴着她的肩,“只是,我的手笨拙些,可能没那么好。”
她笑了,“没事,比我强,我那时学都不学。”
二人说着话,穿行过人潮,行在风里,久违的重逢,有人在笑,有人在偷偷哭。
她何尝察觉不出阿烈声音里的哽咽和难过,她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拍,也哽了声音,“怎么呢?阿烈?”
阿烈怕她察觉出端倪,自嘲地笑,“我自小爱哭鼻子,师姐又不是不知道。”
他睁眼,将眼中的泪甩掉在风里,“烦死了,这毛病,长大了也不见好。”
她又笑了,“无妨,师姐不笑话你,以后要是谁敢笑话你,师姐就揍他。”
“若是是阿砚呢?”见她高兴,被自己三言两语的岔开话题,紧问。
“他呀,更要揍,没大没小,敢笑话我小师弟,我揍的他找不着南北。”
阿烈也笑了,“这话,我回去一定要转告给他,看他还欺负我不?”
她唇角高高扬起,“揍,他不听话,他欺负你,就使劲揍。”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指挥台,她一抬眼,就看见了柳子歇,那人正一脸温润的看着她,眼眸满是笑意。
那笑意,似春风,又似山花,温润的不像话,然而,人却如同衣架子,形销骨立,撑不起那身轻衣。
竹白色的衣袂在风里翻飞,他身形也似在轻晃,颇有仙风道骨之感,尤甚当年,弱不胜风。
不知为何,一看见他,莫名的悲伤从心头袭来,也许是受了阿烈的影响,也许是回忆起以为他死了时的那些浑浑噩噩的时日,昔日心头的那种绞痛再一次漫上来,她盯着他那种瘦削的脸,不敢眨眼。
不是怕一眨眼就看不见这人,是怕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她强忍着悲伤,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悲伤和眼泪,都忍不住。
柳子歇看着她盈满水光的眸子,没说话,只朝阿烈打了个手势,阿烈会意,将刚刚慢下来的马速又催上去,直接打马奔过了指挥台。
赫连长澈就在柳子歇身后,他看见了她的眼睛,也看见了她痛苦的样子,他更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她眼里只有那一人。
在他静默愣怔间,柳子歇微微抬手,指着左戎手中的那颗人头,“王爷,请看!”
赫连长澈敛去私情,看着那颗头颅,“如此厚礼,当得本王大谢。”
柳子歇温润一笑,“草民当不得。”
梅涔跟江先在一旁插不上话,他们起先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在营口的人是谁,但在亲眼看见那少年一剑将敌将分身毙命时,就对忽然出现的两人刮目相看。
此时此刻,又听见这样的对话,便知此人就是三日前给王爷递信的人。
二人不敢轻视,以礼相待。
这时,赤羽也回来了,直奔柳子歇,扬起马头围着他转,昂昂地叫唤,柳子歇抬手轻抚它的脖子,赤羽瞬时安静下来,缠着他不离开。
柳子歇无法,只好牵着它走,赫连长澈见状,也牵着马跟柳子歇一起走,后面的江先自是跟上,梅涔亦是。
这一日,他们牵着马往回走,走了颇久,比士兵回营还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