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出山,阁下作何打算?”风珏已经吸溜完了一个大柿子,问这话的时候,她正用一片诺大的软树叶擦手。
贺连生停下吸溜柿子的动作,决定坦诚相告,现如今,以他一人之力,定是躲不过那些人的搜索。
“在下贺连生,留阳人士,承蒙公子出手相救,是连生之幸,在这里,连生先谢过公子。”他将拐杖靠在一旁,将剩下的半个柿子搁在干净且平稳的石板上,对一旁的人抱拳躬身做礼。
风珏见他这一礼郑重且诚心,赶紧挥手,她不习惯这样的大礼,“别别别,好好说话就行,大礼就免了,再说若是没有阁下的接济,我被困在石道里也会饿死。”
贺连生轻轻摇头,“不会的,公子何等身手,既然可以瞒天过海入白龙帮,自是可以大显神通,解决小小肚皮官司。”
风珏见他说话既诚恳又风趣,便也弯了眉眼。
贺连生被眼前这人一笑晃了眼,这公子当真是英俊呀,同样是在逃难之人,人家可以清清爽爽,自己这一身却是又脏又乱。
他盯着那笑颜,挪不开眼,“冒昧问一句,公子究竟跟白龙帮有何过节?”
风珏嘴唇一翘,垂眸瞧着一旁的石块,石缝间长出了一溜茅苇,都已枯萎。
她顺手掐了一节枯草,叼在嘴里,一副痞里痞气模样,“这个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从山下经过的时候,有个虎头鬼射了我的鹰,我把他砍了。”
贺连生:“......”
啊这,还不叫大事?
贺连生被规训惯了,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军营,都循规蹈矩,从不逾矩,于是暗暗捏了把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说,便沉默下来。
又觉得一直沉默着不太好,那样显得很无礼,于是生硬挤出了一句话,“他们行事也太没有道理了,怎么能见鹰就射呢?”
风珏知他小心思,觉得这人跟柳子歇一样重礼守规矩,就很想逗弄,看他们吃惊或吃瘪的小表情,就很有趣。
“也不全是,是我的鹰,先撕了那虎头鬼的海东青。”
贺连生:“......”
反转来得如此之快,他连装都来不及装一下,惊愕就那样僵在脸上,他半张着嘴,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
被关久了,身心受创,他本就反应迟钝了些,此刻更显呆愣。
风珏望着他,努力压着唇角,尽量不要笑得那么明显。
贺连生看他憋笑憋地辛苦,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反而先笑出了声,“公子真是童心未泯,故意看我的笑话。”
风珏摆摆手,“也不是,就是觉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是守规矩的人儿,逗起来一定很好玩。”
贺连生移开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这手数月不见日月,白皙了不少,老茧还是在,却没那公子的手好看,他低声道:“能成为公子的朋友,想来那人也是人中龙凤。”
风珏把玩手中那截枯草,笑道:“那可不,他呀,跟我这个混子不一样,他是规矩守礼的人,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
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不好,身有疾,心绪也跟着不虞。
“能跟公子做朋友,那人很有福气。”
风珏狠狠摇头,“这话不对,应该是我有福气。”
两人聊着聊着就偏离了正题,贺连生赶忙将话题拉回正轨,将自己的事情如实相告,反正他信得过这位公子,也需要这位公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