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一月中旬,许岁安怀孕了。
一个月还不是很明显,但办公室的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毕竟昨天晚上,赵淮知大张旗鼓请大伙儿吃了顿饭。
下课她站在教室窗户边看风景,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林老师从隔壁班过来,盛了温水的杯子放在讲台上,她看着那人儿调侃。
“许老师,您快坐这下吧,小心点肚子~”
整个办公室快把许岁安供起来了,同事们伺候祖宗一样给她端茶倒水的,每个人乐在其中,姑娘说了也没用。
“怎么着啊,还隔空望夫呢?没事儿,等下课你就回家了,啊~”
“我不是……”
林老师摸摸她的肩膀,满眼慈爱地走了。
她这个词,这句话的来源呢,还得追溯到去年四月。
那时候,海州近一年的安稳状况突然被打破,新冠疫情像风一样,说来就来,说严重,挡也挡不住。
接到通知说全体任课教师今晚九点前必须到学校住宿的那一刻,许岁安是懵的。
赵淮知正在帮她收拾行李。
上头的保密文件,从十九号上午六点开始,临时封控三天,封控期间每日一次核酸检测,解除时间,另行通知……
上月中旬已经封控一次了,她才从学校回来,在家住了两个星期,又要回去?
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怎么了岁岁?”
赵淮知捏她的小脸,替她装好笔记本,姑娘突然从身后抱过去,像只小猫儿一样蹭他。
她舍不得,
这一分开,又不知道是多久。
赵淮知转身抱住她,细细安慰。
“岁岁,再不走的话,九点前到不了学校了……”
他也舍不得,帮姑娘把行李袋拿上楼,在教工宿舍楼底下,把人圈在怀里亲。
“包里给你装了酸奶和喜欢的水果,想我的话,随时打电话……”
搂着许岁安的腰,下巴轻轻抵着发顶,姑娘娇娇软软地嗯了一声。
林老师从楼上下来,看见腻歪的俩人,轻佻地吹口哨,她老公过去牵她的手。
学生陆续进入校园,私家车一辆接着一辆……
上个月封控,学校领导消息不及时,走读生和部分教师被困在家里,最高层足足运作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十点,海洲市区路上零零散散的车从各小区开进一中。
短短半个月,情况再次上演,这次一住校,十成是要住到高考了。
许岁安帮着各班班主任维持秩序。
赵淮知的黑色奥迪开出学校后门,他手上一枚戒指挂在她脖子上项链里。
他陪着她……
住宿第一天,学生们兴致不高。
住宿第三天,封控期延长。
晚自习,有女生盯着窗外悄悄抹眼泪,许岁安装没看见,心里也不好受。
上次住在学校也没这样……
可是这次,她好想赵淮知啊……
姑娘低下头,把这些心思摘出脑袋,看书、学习!
临下课,她忽的想起课堂笔记来,随口问了一句,课代表说,她想回家,自习课忘了这事儿了……
好吧,那就现在抄吧……
移动硬盘中午放在了宿舍,校园网络出了问题,微信登录不上,班里懂点技术的同学直接帮她无网络投屏互联。
下课铃响,她也没关教室多媒体,拿着手机走回办公室。
趴在办公桌上好几分钟,盯着微信聊天界面发呆,最后还是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赵淮知接了。
他还在文华办公室。
那天送了姑娘到学校,他直接去了公司。
“岁岁?”
“嗯。”
他笑着,张口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了。
那会儿是新公司预备审核的关键时候,秘书过来送文件。
“你先忙吧,晚点再聊。”
许岁安挂了电话,没一分钟,他又回拨过来。
“你……”
“晚些处理,不着急。”
姑娘眼眶红红的。
“哭了?”
“没有……”
“想我了?”
“嗯……”
“岁岁,我也想你。”
眸色温柔,许岁安看了,一手扣上摄像头,抹去眼角的泪珠。
“岁岁,别哭……”
面前的手机播放器里,男人轻声安慰,他看不见她,但知道她心情不好。
许岁安也不再遮掩,手机靠在水杯上看着他,画面里,赵淮知伸出手蜷了一下又收回去。
他想是帮她擦眼泪,又或者抱抱她摸摸她头发,但是碰不到她……
“这么想我吗?”
他开始逗她。
“疫情刚开始那会儿,分开两个月,也没在电话里哭出来啊,那次是背着我偷偷哭不承认?”
许岁安不说话。
“岁岁,你把手机摄像头翻转,往办公室最东的窗户旁走。”
赵淮知也站起来,看见姑娘听话地移了位置。
“再往东一点。”
赵淮知转过摄像头,让她看上边。
海州繁华区中心,高楼林立,霓虹直入云霄,疫情没给这纸醉金迷带去影响。
“金色那道光是文华,最高处就是我的办公室。”
他指着底下的黑暗,声音悠长,“你在这,这个位置是海州一中。”
“岁岁,别哭,你能看见我,我也在看你……”
手机里是夜幕安静的城区,她能看见赵淮知修长的手指,他的镜头下,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