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官大一级压死人。戚建业虽然对让出去一半的金人首级也有些心疼，毕竟这是死了一大半人才收获的战果，但是他也清醒地知道，如果他不给，眼前的这些人就会来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世道，胡人肆虐，死几百个老百姓又算得了什么？都是鞑子干的么。真要遇到这样的倒霉事，找谁说理去？

祖大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情正好。这次离京带兵走了一大圈，一无所获，可能是自己这近千人的队伍对小股金军来说也是一种威慑，主动避开，所以一路行来居然一个金兵的影子都没看到。不想遇到这波山东来的泥腿子，歪打正着有了点小收获。

一路上，祖大训还算信守约定，态度也比较和善，命令部下匀出了一些马匹让给戚建业运伤员。

“戚老弟，你们这批民壮，吾看着还比较健壮，孔武有力，你我也是有缘，到了京师顺天府，不如我找府衙打个招呼，你们这些人直接到我们辽东军服工役好了。你说呢？”

祖大训骑在马上，路上颠簸，身体也随之微幅摇晃，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建业。

“多谢将军抬爱。能够为辽东铁骑服役那是我们登州民壮的福气。有大军的保护，我们也能干得安心。正是求之不得之事。”戚建业表面上打着哈哈，内心还是比较警惕的。

“不过，去哪里服役，为谁服役，这个事我们自己做不了主，还是要听顺天府的安排。届时，吾也向府衙大人们求个恩典，争取到祖将军这边来。”

“那感情好。老祖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哈哈哈。”祖大训到底是当兵的出身，性格还算直爽，听到戚建业顺着他的话说，心里非常痛快。

“好。先这么说定了。你们慢行。吾先行一步。”祖大训也不等戚建业回话，就一扬起手里的马鞭，双腿猛夹马肚，一溜烟地加速向前。

戚建业做出一脸仰慕的样子，双手拱拳目送祖大训。祖大训是先走了，但他还留下一部分军卒和戚建业一行在一起。样子还要是做足的。

“戚司吏，到了顺天府，咱们再怎么办？就剩下这些兄弟了，您是咱们领头的，可要照看兄弟们呐。”趁着路上休息的时候，刘能、徐正等人都围了过来。

经过前些天的并肩作战，这些人与戚建业的感情是一日千里，日益加深。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人生四大铁之言果然名不虚传。

“兄弟们宽心，这个自然。咱们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起活着回去。从现在这个情形，估摸着咱们到了京师也会面临一场恶战。不过，咱们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到了顺天府衙再想办法。”戚建业安慰众人。

看着众人焦虑的面容，戚建业倒是内心笃定，心里早已有了计较。他手里还捏着登州知府陶行先给顺天府尹高攀龙的书信。

有了这封信，相信高攀龙一定会关照登州来的人。再加上自己一行人已经杀了金人兵卒，已经是立了功了，那就更好说话了。

这次来京师服役虽然凶险，但是却也让戚建业对形势的认识更加深刻。在大吴朝廷的中枢之地，金兵还能如此猖狂，可见国朝局势的艰难。

听过陕西、山西那边还有农民军起义，虽然还不成气候，但是王朝末世的气象却已有所显现。

戚建业打定主意，这次到了京师，可要再好生打探、计议一番，谋划谋划自己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