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训一来有些不信，一来又有点好奇。

戚建业见祖大训如此心急，本想隐瞒一些，不过在看到他身边的虎视眈眈的军卒之后，迅速打消了念头。这些人看着一个比一个生猛，眼神狠厉，似乎要将戚建业一行吃了一般，膀大腰圆，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在野外遇到如狼似虎的军队，真要起了冲突、贪念，被杀良冒功了，那就真是比窦娥还冤了。别没死在女真人手里，最后还要“假装”死在女真人手里。

戚建业稍一迟疑，祖大训就厉声喝到，“嗯，难道你们在消遣本将军？”身旁小校闻言，迅速举枪直指戚建业一行。

戚建业打定主意，既要保住功劳，但也难免割肉，朗声说道，“将军说笑了，吾怎么敢消遣将军。无非是见了朝廷大军，欣喜难以自持，一时失了神。请将军稍待，吾马上令人将首级送来，请将军验明正身。”

不一会儿，徐正几人就拿着十几个用石灰粉保存、布袋装好的金人首级放在祖大训面前。

祖大训派人点验，果然是金兵首级无疑，脸色这才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

其中那个领头马甲的首级，从头盔看竟是金军精锐白甲巴牙喇兵。金兵白甲兵数量非常稀少，可说千里挑一，相当于金军中的特种兵，骑射双绝，享受甲喇额真级别的待遇。在金军一个甲喇中也只有三五十人，连战力最强的正、镶两黄旗也只有二百余白甲兵。

戚建业见祖大训脸色变幻，阴晴不定，生怕因首级起了纷争，一旦突变没有挽回余地。

他略一思索，上前一步，拱手大声对祖大训说：“祖将军明鉴，登州民壮在通州遭遇金军围杀，死伤惨重、危难之际有幸遇到将军和一众辽东军兄弟前来救援，在将军的指挥下，共同猎杀金兵十二人。小人身负带领登州民壮赴京服役之责，现在伤亡这么多兄弟，还请将军和兄弟们帮助小人到顺天府转圜解释一二。”

祖大训看到地上的十二个首级，心中本已异动，起了争抢之心。蚊子肉也是肉啊，有总比没有强。

朝廷定制，临战斩获金兵首级一级，记功一级，记功满十级职升一级；斩获红甲兵首级一级，记功二级，记功满二十级职升二级；斩获白甲兵首级一级，记功三级，记功满三十级职升三级。

听到戚建业的话语，祖大训不禁又定睛看了看戚建业，似乎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些刮目相看。

祖大训收回贪婪的目光，最后低声点头笑道：“戚司吏果然明事理，就是这么一回事，咱们力战金军，虽然有些斩获，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一些，着实可惜。咱们都要交差，这些首级你们留下六个，另外六个还有那个马甲的我们带走。你们还有很多伤员，行走不便，这样，我军还有一些多余的马匹，匀给你们做些脚力。你们就随我军一起回顺天府，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见面分一半。果然是吃人嘴乱，拿人手短。祖大训的话音都柔和了起来。

戚建业闻言，心里长舒了口气，又向祖大训拱了拱手，让人将地上首级拾起重新包好，分成两拨，一拨交给辽东军，一拨让人收好。刘能、徐正等人站在戚建业身后，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形势比人强，不能不低头。各个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