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建业看着突然倒在血泊中的同伴，眼皮不争气地跳了几下，心脏不自觉地“砰、砰、砰”剧烈跳动。

这不是拍电影。这是他两辈子里第一次看到一个真真切切的生命倒在自己的面前。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在几息之间变成一具尸体。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民壮们“轰”地四散开来。戚建业回顾众人，多人面有惧色。胆小的已吓得瑟瑟发抖。有的呆立当场，不知所措。也有胆大的，拔出腰刀，单腿跪地做出防御姿态。

“刘大哥，现在情况不明，你快找传令各队队正管好自己的人，让兄弟们不要慌乱，各小队持长枪的上前列阵，持弓箭的阵后警戒，其他人周边策应。现在天已近黑，让徐正、宋安兄弟各带几个胆大有武艺的，绕道入村摸摸底细。让王五兄弟带十几个弓箭手找到周边地势高一点的地方，嗯，屋顶、树上都可以，以便观察敌情。”

出发前，戚建业考虑到通讯基本靠吼的现实，为了方便管理，把七百人分为十四个小队，每个小队五十人，临时分设队正、队副，他自己、刘能、徐正、宋安、王五、李二、黄侗等官府或乡里正各带两个小队。每个小队都配备了善于用枪、用刀、用弓箭的民壮，类似于后世的加强排。

万一遇到金军骑兵，列长枪阵还能抵挡一阵。

“好嘞，仲文，你自己小心”，刘能应了一声，随即匆匆向后队离去传令。他家世代军户，对这些事到是烂熟于心，听到戚建业的布置，倒是有模有样，也就不多言语。临行前，崔同知还怕刘能不服管，叮嘱了一番，让刘能为戚建业拾遗补缺，好生配合。府衙大人们还真是看中戚老弟。

村中一箭射出后，突然马蹄大作，由远及近，突然窜出五六骑骑兵，身上皆穿钉着铜钉的白色布棉甲，皮盔之上一根长尾红缨箭头冲天而立，手上拿着长枪。后面又跟着跑出五六名披甲步卒和十五六名未披甲的步卒，均斜背着牛筋弓，手上握着精铁大刀向外杀出。

天色虽暗，但肉眼可见，刀尖之上血迹未干。

戚建业心底一沉，怕什么来什么，还真遇到女真人了，不知除了这些外，还有多少人？如果是大队人马，那就凶多吉少了。仅仅从冲出的金兵看，披甲兵不多，如果只有这些，倒还好对付。

戚建业赶紧退至长枪阵中，厉声说道，“兄弟们，不要慌，听我命令。东虏人数不多，咱们几百个人每人射支箭也把他们射成刺猬了。后排兄弟们排成两行，拉弓射箭，不用瞄准，……”

戚建业在后世参加军训打枪的时候，听过军训教官说过，两军接敌，先开枪为强，枪一响先吓敌人一跳，再连续出击。

戚建业现在现学现用，身后弓箭手中虽不是卫军军卒，但也参加过基本训练。虽然有的人紧张的开不弓、搭不上箭，但更多的人还是在金军冲到前方还有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做好准备。

“第一排射，第二排准备。两排轮流射击。”戚建业见金军兵卒越冲越近，双眼紧紧盯着前方，双手紧紧攥着腰刀，手心都是汗水。

金兵丝毫不在意，似乎面前的众人都是待宰的羊羔。领头那名金兵马甲一马当前，得意狞笑的脸都感觉近在眼前，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