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烦恼丝，一朝散尽。

一壶红尘酒，就此摔杯。

乔野只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通透，一股股先天之气从天灵盖直倾入自己的大脑，让他甚至觉得有些发凉。

抬头一看，玄苦正把剃刀拿来，一边拂拭着他光秃秃的脑袋，一边往自己头顶上吹着凉风。

伸手在自己头上摸了一把，只觉得有些没剃干净的发茬硬的扎手，不由得叫到：“师傅，您这手艺不行啊，这都没剃干净。”

玄苦顺手在他摸得地方一划，那余下的发茬就消失无踪。

“【点香刀】的手法你是清楚的，你要实在还不满意，为师用【燃木刀】给你行一遍，保证以后寸草不生。玄澄就是这样弄得，还剩的天天剃头了。”玄苦说着，周身的温度就逐渐高了起来。

乔野陡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远远向前跨了一大步，边动边说：“哇你来真的啊，以后我还想着要还俗呢！”

玄苦淡淡道：“为师就要断了你的念想！”

“那可不成！”乔野猛烈摇头。

玄苦将剃刀一合，将身旁另外一张帕子展开给乔野，说道：“这便是你的度牒，你看看罢。”

乔野接过度牒，开始仔细打量起来，他原以为度牒会是纸质的，没成想竟然是丝质的，上面写着大小不一的文字，他从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左侧空白处，也有官府的印章，并且在左下角还有数个画押，名字不同画押也略有不同，看上去极为正式规整。

“看的如何？”见乔野翻来覆去地看着，玄苦问了一句。

乔野头也不抬：“嗯，造型精美做工精良，配得上我！尤其是那乔野二字，当真是英明……”

他话没说话，度牒便被玄苦给抽走了，然后就听玄苦说道：“你连字都不认识，说那么多作甚。”

乔野脸一垮：“谁说我不认识字的，乔峰是不是你说的？！”

乔峰哑然：“这还需要我说么？”

“哼，要不然爹娘拿钱供你上学，你不也跟我一样不识字么。现在站在那里嘲笑我，你没良心！”乔野开始胡编乱造了，年纪小就有这个好处，你瞎说什么都没人怪罪。

乔峰都气笑了：“爹娘哪来的钱啊！再说我也没上过私塾啊，我认字还是大师教我的，你这胡说八道的，都哪跟哪啊！”

谁知乔野却是一脸嫌弃地说：“那就是你饭量太大，把给我念书的钱都给吃了。”

乔峰一翻白眼，懒得搭理他，眼看天色不早，便向玄苦说道：“大师，弟子该下山了。”

玄苦点了点头：“带我向你爹你娘问候。”

乔峰双掌合十，躬身行礼：“弟子会的。”

说完，他转身看向乔野，眼中满是不忍，但却硬着心没有说话，迈步便朝门口走去，乔野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低着头不断摩挲自己的光头。

乔峰脚下没有丝毫停留，片刻便出了月亮门，门外还是之前带他们进来的和尚在等他，两人一同朝山门处走去。

而当乔峰消失在月亮门处的时候，乔野这才抬起头看向他消失的地方，神色有些发怔。

玄苦走到他身旁，一手按在他肩膀上，手上内力缓缓输入，不求什么效果，只是一种安慰。

乔野道：“师傅，我想家了。”

玄苦道：“为师有些懊悔了。”

“为何？”

“你还太过年幼，寺院生活又过于苦寒，或许……”

乔野转过头然后抬头看向玄苦，透亮的双眼闪烁着莫名的情绪，玄苦看不懂。

“师傅，在这里，于我更好！”

“……你能明白这一点，很不容易。”

“明白归明白，但是接受怕是还需要一点时间。”乔野淡淡道，“师傅，我可以单独一个房间吗？”

“你不怕吗？”

“我怕。”

“怕什么？”

“怕佛祖晚上来找我的时候，你碍事。”

“啪！”

玄苦一巴掌拍在乔野的光头上，呵斥道：“佛祖真的来了，你记得叫醒为师，让为师也见一面，也算你为数不多的孝心了。”

“佛祖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