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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停在王翦府邸前的马车场,嬴高心中已将此事梳理清楚。
“管家,师尊在家否?是否已歇息?”见管家等候,嬴高停下脚步问道。
“公子,老爷一直在书房等您,快进去吧!”
“好!”
点点头,嬴高瞥了眼王虎,对管家说:“管家,王虎就交给你了,我去拜见师尊。”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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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灯火通明的书房,王氏父子都在,连鲜少现身书房的王离也在。此刻,嬴高目光炯炯。
“嬴高见过师尊,见过王叔!”
见嬴高行礼,王翦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圈:“三公子,请坐!”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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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王上任命你为三川郡守,任命王离为三川郡都尉,又派部分大秦勋贵子弟前往,你有何见解?”
王翦深知,如今的嬴高已与王氏紧密相连。
随着嬴高锋芒渐露,这种联结远超长公子扶苏与蒙氏。王翦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蒙恬、蒙武与嬴高关系良好。
王翦欣赏嬴高的聪颖,但对其锋芒毕露始终存有忧虑。
毕竟,嬴高的身份太过特殊!
“师尊,此事父王已向高提及,欲栽培大秦新一代!”嬴高开口,语气平静,回答得体。
“嗯。”
王翦微微点头,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一郡之地,举足轻重。
如今的嬴高,论官职已在王贲之上,就算他,也只是平起平坐而已。
“师尊,接到赵高传旨时,我心中疑惑,遂即返回咸阳宫,打算请求父王收回成命。”
说到这里,嬴高看向王翦,神色庄重:“然而父王问我,若无信心,他可收回成命,让我深思后再答。”
“因此,我答应了!”
...
此刻,王翦欲言又止。他清楚,此时若嬴高不应,恐怕一生难有出头之日。
心念一转,王翦目光深邃,看着嬴高:“三公子,如今你是三川郡守,对文信侯之事,作何处置?”
听闻此言,嬴高沉思片刻,抿一口案几上的凉茶:“想必,父王会向朝野颁布紧急王书。”
“以文信侯猝逝出乎本王意料为由,问责山东六国企图盗葬之事,先占大义。”
“随后,以太尉为秦王特使,奔赴洛阳北邙山,以公侯之礼隆重祭奠文信侯,并以王室名义修建陵园,以平天下舆论。”
...
“呼……”
王翦目光深邃,深深看了嬴高一眼:“三公子之意,是王上会在你赴任前平息此事?”
“唉!”
嬴高长叹一声:“父王或许有此想法,但文信侯身份不凡,且山东六国好不容易找到借口。”
“若非一番动荡,怎可轻易平息,故此番,风波恐怕才刚刚揭开序幕!”
……
说到这里,嬴高眸中掠过一丝凝重,望向王翦,言道:“文信侯宽厚施政,实乃惠泽万民之举。”
“此时此刻,一旦有人煽风点火,秦国朝野顷刻间便会掀起滔天巨浪。”
“加之父王对太后的事务,必然会被有心人借题发挥……”
“届时,必将成为席卷秦国的动荡乱局,待朝廷去一一化解!”
……
听闻嬴高之言,王翦与王贲二人越听越是心惊,王贲目光炯炯,忍不住问道:“公子既然已洞察先机,何不向陛下直言?”
“父王乃秦国之主,嬴高仅是秦国公子,文信侯身份特殊,此事不宜由我直言。”
“父王令我即刻前往三川郡接任郡守,咸阳之事,我亦无能为力!”
嬴高对王贲微微一笑,道:“因此,今夜特来向老师与王叔禀明此事,望老师与王叔能在朝会上提及一二。”
“如此,也可让父王有所预备,同时告知离兄,明日启程前往洛阳。”
……
“接下来的咸阳,定会成为是非漩涡,早日离去或许并非坏事!”
王翦感叹一句,随即对嬴高说道:“王离虽年长于你,但在治国理政、为人处世上,远不及你。”
“此去洛阳,王离之事,就拜托你了!”
亲情深厚,王离担任三川郡都尉,王翦始终放心不下,此刻对嬴高叮嘱道。
嬴高闻言,对王翦点头道:“老师放心,只要嬴高尚在,离兄必能安然无恙。”
如今的王离与他,荣辱与共,一损俱损,这点,嬴高心中明了。
况且,王离自始至终对他不错,算是心腹之交。
故此,嬴高此刻应允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毕竟,无论是王翦还是王贲,对他已仁至义尽,如今他也该带着王离一同翱翔。
无论合作、交易,或是其他,他此生与王家的命运,注定紧密相连。
……
离开王府后,嬴高驾车返回府邸,他即将赴任三川郡,需做诸多准备。
毕竟,为一郡之守,必须带上亲信。
只是踏入府邸,嬴高愣住了,此刻除了王离,其他人皆是些令人头疼的纨绔子弟。
别说亲信,简直是隐患重重。
“王虎,去收拾一番,然后向家人告别,此行三川郡,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归来。”
走入书房的瞬间,嬴高转向王虎微笑,眼中掠过一丝羡慕。
生活在这战国时代,强盛的秦国,烽火连天,自然令他振奋,但心底那份柔软,依然存在。
偶尔触动,仍会刺痛。
在这个时代,他有父亲,但父亲是至高无上的秦王,未来一统华夏的盖世英主。
这样的父亲,注定无法给予他父爱。
而这一世,嬴高没有母亲,若非在王翦那里得到些许关怀,他在世间会异常孤寂。
是孤寂,而非孤单!
这种孤寂,常人难以体会。
“诺。”
点头应声,王虎略显迟疑地看了嬴高一眼,他能感受到此刻的嬴高有些不同。
黑暗中,嬴高待了很久,才平复前世的思绪,步入卧室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