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了一个，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于语沫起床生火，将还剩的一把面煮了。

他吃得比较清淡，热天那种油浮嘴的感觉不是很舒服，所以只加了一点酱油和葱花，将面条拌起来搅和搅和。

捧着面条一边吃一边在路上逛一逛，这个点其实很多人家都已经起床了，冯大爷坐在家门喝着碗里的稀粥。

于语沫分了一坨面条给他。

“够了够了……”冯大爷连忙说道。

“我煮的多又吃不完。”于语沫稀里呼噜地吹着面条，蹲在门槛前，老人则是搬了一个小竹凳和他坐在一起。

“冯大爷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儿子怎么不你接去城里面享福，却留在这里受苦啊？”于语沫一边吸着面条一边问道。

“咳咳，我年纪大了就不去耽搁他们一家子了。”冯大爷脸上沟壑纵横，眼睑的皮耷拉下来遮住一半眼睛，只看到老人苍老的目光不知道望向何处。

“而且，我不晓得可以活过这个冬天不……”

他嘟囔了一句，缓慢地舀着碗里的稀粥。

“就算这样没有人照顾，那你死在家里怎么办？”

冯大爷眼睛微微张大了一点。

“那你是吃白饭的？闻到臭味也不知道进来看看！”

“哈哈哈。”

看到老头还是有活力是件很开心的事。

对于死亡老人们其实看待得很透彻，感觉自己是不是要不行了，心里都有种莫名的感应。

冯大爷家里面正门口墙边就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放着自己的寿衣，他说如果感觉自己不行了就穿着衣服躺进去，数着棺材板上的木头纹路回想自己的一生，然后意识模糊慢慢睡去。

两人安静地并坐在一起吃着早饭，看着天际慢慢露出一点光来，天上却还是黑的，能够看出一条横跨视野的天际线，明暗交接中像是有一把大手慢慢掀走了黑暗的帷幕。

大爷屁股下的竹凳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于语沫盯了一会儿说道：

“大爷你早上给我砍点竹子呗，我想做个东西。”

老头稀里呼噜地喝完了稀饭，在一旁的田里啐了一口浓痰，问道：

“要拿来做什么？”

于语沫想了想：

“天气不是快转凉了吗，我打算坐几张竹椅，给您也做一张，到时候可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害，你费那心思干什。”

“人竹子长期坐着还是养气的，所谓吸收自然木灵气，长命百岁的。”

冯大爷嘿嘿笑道：

“你这小子不知道哪里学的本事……我待会儿上山逛逛，给你带两三根，够了吧。”

“够了够了。”

于语沫端着饭碗离开了冯大爷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内，看了看水缸里的鱼仙，于心不忍去摘了片青菜叶子撕碎扔了进去。

鱼仙摇晃着大头在水里观望了一会儿，警惕地碰了碰碎叶片，随后嘴张开啵地一下吸进去一小块。

于语沫欣慰地笑了笑，将饭盆拿回去洗干净，背上书包离开了家门。

大街上安安静静的，只有小学外的早餐摊发出轻轻的碰撞声，于语沫扒着栅栏往里看。

其实他看了那么久也看不出这个学校更好的理由在哪儿。

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来到立交桥上往下俯视了一会儿国道上的车辆，于语沫就下去往左拐进了农贸市场。

在门口发现了有人在卖最后季节的毛桃，个头很大，于语沫买了两个，擦了擦便可以吃。

他跑去旧书摊那儿却有些惊讶今天那个老头没有摆摊。

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就离开了。

早早来到宝稜一中门口，这时候并没有学生，门口那保安也是有些昏昏欲睡，倒是看到那个赵姓的女校长喝着豆浆正准备进去。

“哎，那孩子你过来。”女校长一下子注意到了于语沫。

他许诺了成绩上一本一定是这样所以现在来学校这么早，这让她感觉发自内心的欣慰，说明这个学生还是有上进心的。

等到于语沫走近，那校长就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