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便钻进了许宝的鼻子,顿时便让他下意识地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轻“咦?”。
“怎么了?”
“主任,您这烟……”
“哦,一个老朋友送的,飞马牌的,别看这牌子名不见经传,但抽起来的口感却一点儿都不输那些英美进口的老牌香烟。”
此话一出,许宝便不由得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在心里暗道:到底是潜伏在敌人内部多年的老前辈,只用了短短一句话就跟组织彻底划清了界限,若非自己知道他的底细,还真就被他如此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了,光这一点,就足够自己学的了。
想到这,许宝便也有样学样地配合着演了起来,“主任,您当真不知道这飞马牌香烟的来历?”
“嗯?听你这口气,莫非这个牌子还大有来历不成?”
“这个嘛……卑职也只是听说而已。”许宝挠了挠脑袋回道,“您说的没错,这飞马牌或许在上海这边还名不见经传。但在周边的县城村镇,尤其是苏北那边,却早已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了。”
“真的?那照你这么说,这个飞马牌该不会是哪个大牌子的套牌香烟吧?”
“倒也不是,不过据卑职所知,这个飞马牌香烟还有一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那就‘四爷’的烟。”
“什么乱七八糟的?‘四爷’?哪个‘四爷’啊?”
“就是苏北那支队伍啊!”
“你说什么?苏北?”此话一出,徐文强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便又释然了,“这就难怪了……”
许宝则强忍着内心的笑意,静静地看着徐文强“演戏”,默默地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徐文强才仿佛后知后觉地说道:“不对呀,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许宝则连忙解释道:“主任明鉴,卑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您啊!您忘了,在此之前卑职不是跟您说过,要跟那个阿波借着兴隆帮的渠道合伙搞点小生意吗?”
听到这,徐文强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闹了半天,那个什么‘雨花台’牌香烟原来是这么来的呀!难怪效率那么高呢!”
“雕虫小技而已,让主任您见笑了。”
不想徐文强却摆了摆手,正色道:“不,这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远的不说,眼下就有一份大大的功劳,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主任,您的意思是……”
然而徐文强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示意许宝先把车子停下。
许宝也没多想,便立即按照徐文强的指示,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同时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
“知道之前的那个什么大佐失踪为什么会引发那么大的震动,甚至连鸡鸣寺和陆军军部都惊动了么?”
此话一出,许宝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实话告诉你吧!虽然上面口口声声说的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人给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实际上他们真正想要的却并不是人,而是两块雕版!”
听到这,许宝便更加一头雾水了,“雕版?主任,什么雕版这么重要啊?”
“自然是印钞用的雕版了,当初为了以防万一,那个负责护送的大佐便逼着那个转变者将其中一块雕版交了出来,由他亲自保管,哪曾想结果两人竟然一齐失踪了,所以上面才会如此兴师动众。”
许宝也不傻,听到这里便已隐约猜到了徐文强的用意,于是便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主任,您该不会是想让卑职……”
“聪明!”徐文强先是赞许地看了许宝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既然上面对这件事如此重视,你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打探到那两块雕版的下落,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我伪装成跑单帮的小贩,借着兴隆帮的渠道前去打探那两块雕版的下落?”
“不错!当然了,最理想的结果还是能够将那两块雕版平安无恙地带回来,不过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也不会强求,毕竟是要深入苏北腹地,虽说可以打着兴隆帮的旗号作为掩护,但实话实说风险还是蛮大的,更别说是要尽可能地做到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了,所以去或不去,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意愿。”
“这个……”
“怎么,有问题么?”见许宝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徐文强便故意把脸一板,略微有些不悦地问道。
许宝则连忙解释道:“回主任的话,不是卑职有意推脱,而是现如今苏北那边的‘清乡运动’正搞得如火如荼,卑职担心万一要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真要是起了什么误会,卑职自身倒也没什么,但要是因此坏了主任您的大计,那岂不就功亏一篑,百忙一场了么?”
直到这时,徐文强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要知道许宝的顾虑并非无的放矢,现如今那李士群已经几乎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搞“清乡运动”的上面,而苏北地区更是重中之重,即便是水路,也设了四五道封锁线,没点手段和门路的根本就没办法吃这碗饭,更别说是要将两块雕版悄无声息地带回来了。
“放心,只要你愿意冒这个险,我就立即秘密给李部长发电请示,到时候检问所里的那些人自然不会为难与你,只不过那样的话,以我对李部长的了解,他一定会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与你同行,所以……”
说到这,徐文强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只是给了许宝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许宝则立即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便当即表态道:“主任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只需您一声令下,卑职定当不负所托,无论遇到任何困难,卑职都会都竭尽全力,确保任务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