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大门紧闭,庭前略显萧索了些。
本帝姬将剩下的椒盐小黄鱼仔细包好,塞进白梵怀里,拍了拍袖口闻闻身上,“怎么样,我身上没留下小黄鱼的味吧?”
白梵抬手攥着袖口为我擦嘴,轻轻摇了摇头。
“那去敲门吧。”
柳府侧门拉开半条缝,里边是位十来岁的小门童,见到两位生人,登时发愣,猫在门后看着我俩,结结巴巴道:“仙、仙仙人?”
本帝姬微俯身,面色和蔼道:“不是仙人,是客人。小童,你们家主可在否?”
“家主在家在家。”门童涨红着脸,好容易才晓得问话,“近日我家侯爷说非请不见,仙人客人可有拜帖?”
“没有拜帖。”我拉来白梵,“这是忠义王白府,白梵小王爷,烦请通报柳老大人一声,就说白梵回来了。”
静等不过半刻,柳府便已大开中门,里头匆匆地跨出来一位紫袍金带的中年官员,此人两鬓斑白,经年风霜之下脸上已有不少褶皱,然眼神犀利体态矫健,一看便知是从杀伐场里出身的武将。
眉目与柳津有四五分肖似,正是柳津之父柳熙茂,中容国当朝威远侯,手里掌着军权虎符,柳府上下在中容国既有脸面,更有权势。柳熙茂与白梵凡的生母柳熙乔是堂兄妹,少年起便在白梵生父白穆萧麾下打仗,三人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柳熙茂对白梵这个故人遗孤有多疼惜自不必说。
柳熙茂一见白梵,神情即刻激动十分,扬声冲向白梵,“侄儿!”
这架势,我还当白梵会退开,难得竟没有。柳熙茂一掌拍在白梵肩上,也不管他能不能答,不住口地道:“你这时侯过来啦!听闻你叔叔说要去南取招你回来,大伯天天盼望,没曾想这么快便见到你了。这你过来一趟,你叔叔怎么没遣些小厮跟着。”
说到这会子才注意起不才在下,上下打量面露赞许之色,清清嗓子冲我抱拳道:“敢问仙人从何处来,缘何与我侄儿一道来此?”
不才在下轻甩拂尘,亦回一礼,从容道:“柳侯爷有礼。修道人道号青玄,一介云游散仙,籍籍无名实在充不了什么正经仙人,因与那南取的聚鹤峰主向君山交好,又同向峰主之徒、柳侯爷这位侄儿白梵甚有眼缘。是以此番白梵回乡,仙宗师长们多有挂怀,特托我代为照看。”
柳熙茂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是白梵的长辈,哈哈!这么算来青玄道长当是白梵的师叔,方才多有失敬!”
呃师叔?不才在下顺嘴编了由头,这莫名的,又长了白梵一个辈分。暗自瞟一眼狐狸,只得含糊地笑了笑。
“世人皆云九重天的神仙是鹤发童颜,今日我看道长这仙人姿容,一定更胜于九天呐!”
但这一通编排下来,柳熙茂看待不才在下的神色愈发亲厚,“我这侄儿性情古怪,回程路上定是给仙长添麻烦了。”
“并不要紧。”略作故意地打量柳熙茂的脸色,将着话锋一转,“观柳侯爷神思倦怠,料想是为令郎之事,连日操劳之故?”
柳熙茂面色一滞,联想到儿子顿时愁容满面,刚刚的喜色也不见了,叹了口气,“我儿重病在床一月有余,不曾想连道长也知晓了。眼下家中有事不便设宴款待贵客,望道长多担待,若不嫌弃我府上茶水粗陋,还请入内歇脚,让柳某尽一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