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小集这天,她干完家务活,连招呼都没和秦有花打,一声不吭的跑去赶集了。秦有花开始以为她去上厕所了,等了好一会,还不见白芍,她就骂骂咧咧的去白芍住的偏屋看看,见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除了一个黄书包,其他东西都在。
秦有花又到门口园地里看看也没人,刚好有两个妇女从菜园前面的小路上走过,秦有花就主动和她们打了招呼说:“去下湖啊?趁凉快。”
“对,下湖去,你不去啊?哦,估计艾妍早就去了,那点活也用不着你干,”一个妇女接着秦有花的话说。
“俺拾掇拾掇一会也下湖去,这丫头大了心野得很,这一大早又不知道跟哪个跑了,算了不说了,丢人啊,”秦有花似笑非笑的说。
“闺女大了不中留,早点说个人家给人算了也不会这样的,”另一个妇女说。
“还说什么呢?俺早就给她爸说,赶紧给人算了,可也得有人要啊,瞧瞧这哪家本分丫头媒人不争着上门?规矩人家也不愿意找她这样的,看看这左一回右一回跟人跑了,人家不要了又回来,太丢人了,丢人的事,不说了,不说了,耽误你俩干活,”秦有花朝着那两个妇女摆摆手。
她今天去赶集从陈保霞布店门口往里看,布店里好多人,陈保霞忙着一会把布匹拿给顾客看,一会又拿长木尺和大剪刀裁布。她好长时间没去找陈保霞玩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她和萧任的事,她想不该听陈保霞的,如果她不去看萧任,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她心里怨恨陈保霞,所以陈保霞让人捎口信给她叫她去玩,她都没去。
白芍远远的看了一会,她没有进去,她背着黄书包顺着田埂慢慢往回走,地里的玉米有人把高,走在田埂上连个头都不露。白芍从集上回来没有回家,在河岸的大树底下,坐了半天。她倚在树干上,双手捂着黄书包,眼睛一直看着脚底下。
这个点,大家都应该在家吃午饭了。有几只蚂蚁爬到她身上,她用手指弹下去。天气很热,她满脸都是汗,小褂前后心都湿了,太阳照过来,她就磨一下身子到树荫厚的地方。
大术地里没有活,大术穗子都老壳了,大术叶子也都打过了,村民们都忙着在西北湖地理侍弄棉田和豆地去了。所以在这东北湖直到天黑,白芍也没遇到一个人。
天上出现一轮毛月亮,地上朦朦胧胧的,白芍顺着河岸慢慢往家去,她肚子咕咕的叫着,嘴也焦干。她走到家门口,大门没关,堂屋里,秦有花和白为智带着他们几个孩子坐在桌子上吃晚饭。
白为智一边品着小酒一边高兴的和秦有花说着什么,秦有花哈哈笑了几声,她的两个儿子用筷子在盘子里不停的翻着菜。
白芍蹑手蹑脚的溜到偏屋门口,轻轻推开门,又轻轻的把门从里面插上,爬到床上,把蚊帐四周掖好。她拿出黄书包里的一瓶敌敌畏,打开瓶盖闻了闻,眼泪啪啪的滴在手面上。她仰起头深深的呼吸一下,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她拿起敌敌畏瓶一口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