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那也是别人族内的秘密吧。”白泽可不想拿一个小辈的性命,去威胁别人老祖,让他交出族内的传承秘法。先不说这么做的结果成与不成,单是这行为的本身,就违背了白泽的原则。
飞廉不想放弃,涂山乐则看出了他们两人各自的想法,于是从中调解:“别大眼瞪小眼了,丰不在,你们就要一点儿小事不和打一架吗?都多大个人了,族中新辈都换了几十代了,你们俩这老骨头啊,再这么吵吵,指不定哪天就散架了。”
从前的这两人,是相当和睦的。只是岁月之下,各自秉持的理念,难免会产生些偏差。
飞廉不语,他又何尝想做那不义之徒呢。从拜入麒麟门下,再到后来建立十定城,前前后后他为此城的建立,付出过多少汗水,斩灭过多少生灵呢。越是久远,他越是意识到自己的极限,斑驳境界,是他此生无望之念。他的精神已经慢慢同身体一起老去,在下一个小劫中,撑不了多久。
所以他才想要为自己的族群,留下一些什么。飞廉知道,无论他们这些老家伙生前多么显赫,多么名声在外。在失去了大树庇佑下的新芽,只能靠自己在暴风骤雨中成长。或是抵过磨难,战胜脆弱;或者,为磨难所折,胎死腹中。
所以,飞廉才想要为他的新辈们,多留下一些东西。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族群的真实:“那,这样,等到元会之时,当着众多外族的面,我们让丰来做决定,如何。”飞廉承认自己觊觎穷奇所拥有的,传承同之属血脉的秘密。但是,他还没有被欲望左右了心智。
接着他将自己的那巴掌大小的相宙结晶,交付给了涂山乐,并对白泽说道:“你不放心我,总该放心你的阿乐姑娘了吧。”
“飞廉,你......”白泽其实想说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时候,不放心飞廉的为人。他比相信任何人,都相信飞廉的为人。
涂山乐也只好暂时接过了这一保险,这块小小的结晶中,竟封印着一只巨大无比的凶兽。并且还能一直保持着其生机,可谓难得。涂山乐借此机会,研究了一番:“哦,这就是大将道属化式的产物吗?总感觉,与我的有些不同呢。”
“除此之外,我便无所言。散会吧。”飞廉急着离去,然而就在此时,涂山乐却在兴致勃勃的同时,叫停了飞廉的脚步:“你无事了,我可还有大事没说呢,别急着走啊。”
飞廉只好生闷气似的,回到了自己在残星座上的位置。
如此说来,涂山乐所要说的事,正巧与这浑生的出生之地西泽,有些关系:“近些年里,我涂山一脉,有不少西泽的兽族,流窜过来。”
“是为了争抢领地,还是‘食杀’?”白泽对那片烛龙所掌控的土地,印象一直不太友好。早些年曾随丰游历百界时,路过一次;只可谓凶煞之地。
“都不是,是为了逃命。流窜到涂山的兽族,身上大多都摆脱了他们原本作为凶兽的野性。可以说,他们灵智的完全度,已经相当饱和。”涂山乐很重视这件事情,于是又向西泽四周的领地,进行了暗查,才知道,各地都有从西泽之地逃窜而出的兽族。
“那不是好事吗?具备灵智,至少不会像你手里的那个小家伙一样,动不动就撕咬吼叫。”飞廉一时间没有抓住到这件事情的重点,觉得这是凶兽拥有完整的灵智,这件事从结果上来看,并无不妥。
然而作为没有和浑生接触的旁观者,白泽在这件事情上,就显得颇为清醒。
白泽思索着,直言胸中因果:“他们的逃窜说明西泽已生变故,至于所表现出的灵智,或许不过是自身的凶性早在巨大的变故之中,被消磨殆尽了。”白泽的猜想,正好对应了涂山乐的意思。正是因为,西泽出现的巨大变故,才使那些从杀伐之地逃窜出的凶兽,磨灭了野性。
虽然暂时还不好做结,但涂山乐以为,那所谓的“变故”恐怕不会比西泽本身的凶性低级。否则,也无法引发,如此异变。
说来说去,飞廉终是不解,属向之中,除了当今的四圣,还有何人能够轻易改变族群之性。因此,飞廉欲忽视此事:“钟山烛龙,原本就是天生地长的西泽之兽,修为境界不说四圣,绝不在你我之下。有他坐镇,谁又能够在西泽大杀四方呢?”
“那如果,他们所面临的变故,是除去四圣之外的‘斑驳境界’呢?”涂山乐此言一出,险些将飞廉吓跳了起身,白泽虽对此事有所想法,但也决计没到涂山乐所言的那个地步。至于为何,恐怕是太古之内,已经许久没有新的斑驳境界诞生;而那创造出这极境的四圣,也在各方原因下,未现世许久了。
涂山乐所修习之道,有查命运、知前路的能耐,但可惜她所知乃是命运的虚影,而非未来的全貌,故此她也不敢断言。即便如此,涂山乐对西泽之地那“变故”的预测结果,也已经到了,非她所能控的地步。由此她才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或许太古之地,在他们所不能见的无名之地中,已经诞生出了一位新的斑驳境界。
“此事牵扯之大,已远超你我所能及,若真如此,恐怕除了等到元会报至麒麟外,便无可行之法了。”飞廉所知,当今四圣之中,唯有麒麟是他们的仰仗,也是星域和十定之地所有兽族的尊灵。如果真的有斑驳境界者诞生,除了请示麒麟外,大地之上的任何兽族,都难以与之抗衡。
白泽点了点头,涂山乐默不作声,她的细腻心思,其实对那位未曾谋面的,疑似斑驳之境的强者有了些许猜想,但是有时,或许不说也是她这类人的一种智慧。
“既如此,便如此吧。”似有话说的涂山乐,突然以这种方式,将三人间的商议的结果停止在了这里。待到飞廉先行离开了普化田秘境后,白泽竟叫住了涂山乐:“阿乐。”
涂山乐知白泽聪颖,可能从自己的话里行间听出了些什么,但也可能所为别事,她暂不在表面捅破:“何事啊?”
“你我相识有近万年了吧。”白泽虽说期间,他们很少走动,都是在几年元会之中,碰面的多。可白泽仍是对其暗生情愫:“我想,若有何时,去你的涂山坐坐,你看可好?”
然而他那点儿心思,哪里瞒得过狐狸的眼睛,这悠悠老怪怕不是自己活得太久,又未开宗立派、道统传承,一个人在这十定之地,终于感到寂寞了?涂山乐笑道:“坐坐?呵,要不然你再陪我游历山川百泽,赏那四季繁花,卿卿我我,成全一段佳话,可好?”
涂山乐说的太过直白,令白泽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了:“这,你若需要,我必在你身旁。”看着他那副认真而又可怜的目光,期望着自己,涂山乐此刻倒有些后悔挑逗他了。
收起了玩弄的眼神,转而一副正经姿态,她雪白的眸睫之下,如水映天般蔚蓝的瞳孔,注视着白泽,亲口向他表示:“白泽,我与你不同。你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孤种,而我有自己的族群和使命,我注定是要维系血脉,与同族和亲的。”
“可你不就是涂山十尾一族的初代吗?你的族人将你奉为初代一始,不就给予了你权力吗?”白泽永远不会理解,被捧上巅峰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其实有时候,涂山乐倒是羡慕他的这种自由,虽然他自己觉得,这种自由拥有的久了,就变成了一种孤独:“既是权力也是责任啊,同之属血脉的传承,才能使一个族群在更长的时间里繁衍生息。虽说,和你说这些,你可能难以理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