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如此感慨着，朝石亚山铺满石子的山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就在此时，山腰狂风大作，卷起一阵迷雾。烟消云散之间，卫羽出现在山路的上端，俯瞰着上山的双成：“可有何事？”

看卫羽的眼神，似是对双成的身份已经了解，并且他不是一个在意身份背景的人。双成此时，回想起自己心中所惑，一路走来不断增加，于是双手抱拳，问道：“却有所惑，望仙告知。”

卫羽双眼凝重，眼带黑迟，应是为了疗伤，耗费了大量精力。这山间又无旁人，全靠他自己，想来定是异常辛苦。卫羽思前想后，终于对双成让出了上山的路，转身登行：“我虽处仙道，只得半全。我给出的回答也没有十全十美的，若是得知此果，你还要求问与我，那便上山吧。”

仙道不全？双成如何不知，否则这卫羽就不会自称是半步仙了。但，全与不全，对与不对；这些在双成看来都已经成了无足轻重的事。如今他的心中，只想着得到卫羽的回答，然后随枫钰继续修行而已。唯有这件事情，他无所困惑。于是，双成跟在了卫羽身后，迈进了登山的步伐。

山顶一处竹屋，院落一处石桌，和几个石圆凳，卫羽便在此处，坐着回答双成的提问。他抬手之间，温水送来，其中器皿，略有粗糙。卫羽说道：“山野之人，没什么好招待与你，一杯热水，送客来，送客走。”他的生活，除了属向修行之外，倒是活得简单了。

“啊，无妨。”说着，双成拿出了原本想供奉给朱雀君的那瓶温霜灵液，戴在身上，正好拿出。自己喝了热水，将此灵物倒在了卫羽的杯中。只是，他若知道此物本是给思萦的供奉，想来会有所气愤吧。于是，双成只管供奉，不做多言。

且说那卫羽在服下了灵液之后，面色红润了些许。相望双成，原本不耐烦的性子，低沉了些：“我可没有朱雀那般通天彻地之能，在属向修行上，教不了你什么。”

“呵，半步仙这句话倒是说的有些世俗了。属向之力，孰强孰弱，在我看来本就是极其虚无缥缈之事。得与不得，既然全看所谓机缘，那么在争取之外，又何必强求。”双成表示，他此行来，并未是请教属向修行之事。

卫羽点了点头，让他将心中所惑，尽数陈出。

“半步仙时岁大于我，历经过许多事情。是否知道，他欲是如何而来？”在那兔族三姊，陆续前来巴结自己时，双成才想起了这个萦绕他多年之事。因为属向修行，被他淡忘了许久，如今之所以旧事重提，也是机缘巧合。

卫羽皱了皱眉头，此问恰好与他所修的仙道，有些关联。说知也知，说不知也知不全：“我只能告诉你，他欲只会从诞生灵智的心中滋生，至于对于属向生灵而言，是好是坏，并非你我可以评说的。”

双成听闻此言，似懂非懂。但卫羽的回答，令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答案。他点了点头，继续问到另一个更切实际的问题：“凤凰圣上，当真不在世了？她到底去了哪里？”

双成曾亲眼见证过身居斑驳境界的四大兽之一，应龙的风貌。他由此明白，只要四大兽中还有其一存在，兽族的秩序就必定长治久安。那等境界至少在兽族的时代终结之前，都是无法被超越的。他很难想象，属向之内，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登临斑驳的四圣。

可是，现实的音讯里，自从四圣进入斑驳之后，有关的信息，确实越来越少。他们不可能会死，但也决计不应该像现在这般，沉寂无声。那曾有过淡薄亲缘，被双成视为当世最强的应龙，被漩天近海的兽族冠以云游之名，已消失数载。

而当他来到这片属向兴荣的灵山，属于这里的大兽，却也不知为何消失了踪迹。种种迹象，令双成这个生于大兽庇护时代下的兽族，内心产生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惶恐之情。

然而卫羽，略加思索，脸色沉郁地回答：“我不能说。”

“为何？这是修得仙道，所要付出的代价？”双成疑惑不解地看着卫羽。

“这是我与某人签订的契约，契约的内容之一就是，我不得将其内容，随意告知旁人。”卫羽给出的说辞，徒增了双成的许多臆想。而这，也是卫羽所期望看到的结果，他说道：“正舍双成，你身负大兽血脉，又天赋异禀，勤学进取。无论是心性亦或属向，都已经不弱于我。你所需要的，只是一点契机。一点点燃你心中潜能的契机。”

卫羽的确不能将凤凰的下落明说，这是他与某人的约定。但，双成这么聪明，如果是他自己猜到的结果，就不关卫羽的事了。所以在卫羽的话中，尽可能的将双成，向真相引导。

“契机吗？”说来真是好笑，双成勉勉强强，也快要经历大劫的岁月，漫长的时间里，他却感觉自己没混出个什么名堂。唯一一次听人对自己在属向修行上的夸赞，竟还是在今天。这位半步仙的口中。

“想来你心中已有打算，我便不再多言。”卫羽随即，一挥衣袖，收起了桌上的茶盏器皿，“你的道友，在山下等着你呢。”卫羽能看到，双成的前方远比他辉煌光明。

双成将那瓶未尽的温霜灵液，留给了卫羽。起身之时，他想起一事：“阁下与三君之间......”想来双成这种在和平年间长大的兽族，不想见到大兽相争，生灵涂炭的境地。虽说摩可仙界有轮回之境，这种神秘力量的保护，但双成能够感觉到，朱雀君的强大，已经超过了其余众族。当她突破至斑驳境界的那一刻，即便是这轮回之境，也难以护得众生吧。

“此事，你早晚会知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件事，看似严肃，卫羽倒是将其讲了出口，“我与朱雀君相争，绝非外界所传是争夺虚名尊位。而是，她答应了与九霄一众合作，这点我无法同意。”

“九霄......”

“是的，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是九霄还没有绝迹，他们正在正在密谋着，颠覆时代的大事。”此话能从卫羽的口中说出，想来定不会有假。只是，连此等大事，卫羽都能随口相告，但对于凤凰的消失，却守口如瓶。由此，不由得令双成好奇，这大兽背后，究竟还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那当初被应龙斩了天尊的九霄，又如何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