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与父亲的责备，若是平时，龙明也就忍了，可是今天，他的心中有一团气，这团气已经涌上心头，他忍不住要将之发泄出来，他眼含着热泪，泣道：

“是啊！我出去确实没人要，可是我已经快喘不气了，难道我就该困在围墙里，一点点地耗进心中的激情吗？我早上五点就起床，晚上十二点、甚至凌晨一两点才睡觉。这似乎有尽头的生活却没有希望，我热爱的东西都被否定，我想做的事却抽不出一点时间，我年轻的身体已经疲软，我的心已经枯老了！”

看到一向乖巧的儿子这般激动，母亲恕道：“还学会顶嘴了你！”

母亲正要训斥，一旁的父亲却已经开口：

“你以为这样做很了不起吗？做为一个独立的人，你确实有决定自己做事的权利，但是做为一个要生存、要前进的人，你目光短浅、意气用事！你想干什么？你想证明什么？你以为你自由了吗？我告诉你，你只是摆脱了一个小囚笼，还有社会这个大牢笼等着你呢！对未来没有一丝规划，就冲动行事，我为你的愚蠢感到可悲！”

龙明没有说话，父母的话在耳边不断，他心里想着过往。

从小，龙明很难见到父母，他打小和爷爷一起长大，甚至上了幼儿园才第一次会叫爸爸妈妈。他对父母的感情是浅的，唯一亲近的爷爷也过世了，可从小的生疏感已经在心底打了桩，待和父母居住时已经懂事了。

他明白父母是为了养家，但他无法十分的爱他们，只能尊敬。于是他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从不怨恨，每次都是自己抚平伤口，然后洒脱一笑，过后便忘了。

可是今天，龙明不知为何，他很想哭，他的心很痛，他有点压抑不住心里的痛了。以往父母责骂他，他从未当着两人的面哭过，可现在，他的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想逃离这间屋子，这里像个囚笼，要把他的心压死了。

然后他逃了，头也不回的逃了，留下还在责备的父母。

龙明顺着田间小道，跑向爷爷的墓，他感觉不到累，有的只是逃避。

天空中太阳将影子拉得更斜了，阳光洒在河水上，波光粼粼。龙明背靠着爷爷的墓，无声抽泣，眼泪与那无尽的河水交映着阳光。

今天他成年了。

何志本来是要去买东西的，但是刚出门就看见龙明在地间跑着，脸上挂着泪水，这让他心头一紧，便顾不上什么追了上来。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小时了，龙明也哭了半小时。

待哭声减弱，他走上去，从后面拍了拍龙明，问道：

“喂！还活着吗？别哭死了，吓着你爷爷，他老人家在后面看着呢。”

龙明没有说话，依旧坐靠在墓旁。

何志走近，坐在他旁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面包，然后撕下包装，递到龙明面前，肩膀轻碰了一下龙明，微笑道：

“生日快乐！”

龙明看着眼前的面包，呆了片刻，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

“生日快乐。”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一同将目光转向那山、那水、那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何志问道：

“发生了什么我也不问，说说以后想干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