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廷山一时有些恼羞成怒，急火攻心下右手在不知不觉间高高抬起，想要甩向面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童。

待他察觉到自己手上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后悔，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瞬，祝廷山便感到右脸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腾空而起。

竟是陈钦一刀鞘将他抽飞出去。

祝廷山嘴里本就稀少的牙齿一下又少了两颗，一张脸顷刻间肿成了猪头。

他跪趴在地上捂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钦走到祝廷山的身前，从兜里摸索了一阵，而后手掌一摊。

一块铜板落下，在地上弹了一弹，打着转滚到了祝廷山面前。

陈钦拎着刀鞘在他头上点了一点，说道。

“既是烂地，想来也值不了几个钱，既然你要租金，那祝母帮你开垦也该算账。”

“两两抵消，我就折你一文，权当是你的辛苦钱罢。”

祝廷山攥紧手掌，没有将铜板拾起，却也没有反驳。

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口中不断喘着粗气。

陈钦双手抱胸站在原地，想看看眼前之人究竟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却见祝廷山抬起头来，神色中半点看不出愤怒，只有奉承之色。

“大人，祝衡已逝，我身为他的长辈，还是想尽一份微薄之力。”

他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祝母，眼睛盯着她手中的拐杖，继续说道：“大姐年龄大了，腿脚也不方便，祝阳年纪还小，不如就由我来赡养……”

陈钦没想到这泼皮到了这种时候还敢提出这种要求，不由有些佩服他的胆色，一时间也猜到了究竟是谁赐予他这般勇气。

想来是觉得将祝阳带走，日后还有机会从祝母手中把银两卷走。

倒当真是个好算盘！

祝廷山还在喋喋不休的劝着祝母，却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横在他与祝母之间，想要将他推开。

孩童无力，涨红了小脸也无法让他后退半步，可口中传出的话语，好似有万钧之力。

“我爹没死！我祝阳也不是你家的边角地，不是你想收走就能收走的！”

“我永远只待奶奶身边，这里是我的家，我哪也不会去！”

声音稚嫩嘶哑，却叫人振聋发聩！

祝廷山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爷孙俩，哑口无言。

陈钦见祝廷山黔驴技穷，便挥了挥手，向他发出最后的警告。

“快滚吧！你再多说一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祝阳看着祝廷山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庭院，小脸上愤怒的神色随之冷却下来，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在眸中残留。

他向着陈钦问道：“大哥哥，我爹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见陈钦没有回答，祝阳继续问道：“是谁干的，人，还是妖？”

“妖。”陈钦答道。

陈钦没忍心现在便告诉这孩子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怕孩子知道自己父亲死在人妖勾结的腌臜勾当下，一时接受不了，一颗赤心蒙尘。

“妖怪很强吗，有阿爹写的画皮妖厉害吗？”

“很厉害！也很残忍！”陈钦想要断绝孩子复仇的念头。

“那……”祝阳隐去眼中的仇恨，希冀的抬头。

陈钦感受着祝阳眼中燃起的焰火，看着孩子稚嫩面庞上坚定的神色。

不由哑然失笑。

自己都正走在复仇的路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复仇者，又有什么资格劝解别人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他向着祝阳伸出手来。

“想学武？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