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双腿一软，向后滑倒在地，那明晃晃的刀头却仍向他斩来。

眼看刀锋越来越近，牛二咬了咬牙，竟是一低头从刀下钻过，扑向赵头身下马匹。

牛二紧紧抱住那跨坐在马上的大腿，高喊道:“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们逃不远的。这小石村没人比我更熟，我今天挖地三尺也帮您把他们找出来！”

回应他的仍只有冷冷的两字。

“带路！”

牛二也亦如先前一般，再次连滚带爬的爬出了院门。

人马分做两波，一波由赵头带领，一头由牛二引路。

兵分两路在这小石村内搜查起来。

其间不时有喝骂与惨叫声传来，但又很快沉寂下去。

小石村不大，很快两队人马便再次碰头。

望着一无所获的众人，赵头显然再没有了耐心，一旁的下属凑上前耳语道：“早闻陈家二少是菩萨在世。头，我们不如……”

“范立，还是你有点子。”赵头点了点头，眼里浮现一抹残忍。

“那就让这小石村为我们的陈二少陪葬。”

“放火，屠村！”

小石村，多年前由陈家牵头，城内诸家合力帮助逃荒流民所建。

是云水县周遭村落中唯一的外姓村。

居住在此的多是农人与猎户，他们种田打猎供养县城中的达官显贵，每月交着不低的俸禄，渴望得到庇护。

殊不知真正的危险来临之际，他们才是云水县的第一道城墙。

而现在，城内的大人物不再需要这破落的村庄。

于是，小石村人印象中本该守护他们的刀剑，掉头挥向了他们。

点点星火燃起，焰火伴着士兵的无差别屠杀越涨越高。

顷刻间，小小的村落化作人间炼狱。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入牛二的耳中，昔日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接连倒下。

牛二跌坐在地，双手不住的抓挠脸颊，血夹杂着泪流下：“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灰烬伴着火星飘向天空，石村人民的血泪却跌落土里。

陈钦带着白凝芝藏匿在通往后山的小道旁，看着脚下燃起的火海，只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白凝芝背过身去不忍看这惨剧，可那隐约传来的哀嚎还是让她泪流不止。

但她没动，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阻止这场惨剧。

陈钦也没动，这种悲剧他见过太多太多。

前世刚开始卧底时，自己就因恻隐之心害死了另一名卧底的前辈，在那之后，他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

对所有生命报以漠视，包括自己。

如果不能在悲剧面前保持平静，那他早就被怒火吞噬，死在他人手中。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陈钦这样想着。

可为何，自己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对，这刀，是什么时候出鞘的？

也是，前世谨小慎微，不也没能活到最后？

既然重活一世，何不遵循本心？

前世没得选，这辈子……

思绪流转间，身体已自己做出回应。

陈钦望向已经迈出树丛的双脚和手中长刀，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体内的热血早已沸反盈天！

来，让他们血债血偿！

摸了摸身边少女的脑袋，少女还未感受到掌心的温热，耳边便只剩轻柔的话语回荡。

“凝芝，在这乖乖等着。”

“我去去便回。”

少女被泪水模糊的眼眶中，疾驰而去的身影愈发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