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解。”
陆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的心底挤出。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为这肃穆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诡异。
陆言站在案前,他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陆言对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男子,说道:“如今大凉新立储君,国本不稳,太子年幼,朝中和顺党羽拥趸尚存,理应尽快剪除,公主和亲大周则是最好,却又让她突然出使……既然您已经知晓和顺公主出使必定会多生事端,为何还要让她去?若是此次出使,让她真得蛮族重视,恐怕……”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想起了当年求学时的日子,那时的老师还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教他君子之道、治国之道,而自己也只是个渴望知识的少年。
哪怕登上高位后,也有过君臣论道之时,老师老了,自己不再年轻……
可是只有知道这位皇帝性格的人才明白,越是看似温和无害的人,其实心里藏着比谁都深沉可怕的事物。
“两国联姻,为的边境长久安治。”他只是冷淡地答了句,“谋国者,守之伐之,不如以德伏之。宜远图而近取。见先机,善筹划。朕犹记得是太傅曾经的教诲,太傅是认为朕做的不对?”
“陛下,臣愚钝,万万无此想法。”
陆言最终只能这样回答,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并非不知道自己的担忧在皇帝看来或许只是多余的,但他仍然忍不住提醒:“是,臣只是忧虑而已,毕竟如今天下局势并无大变,大凉新立储君,朝堂尚且平稳更是不可能与大夏交恶,若此时大夏与大凉交战……”
陆言顿了顿,见皇帝神情淡淡,他叹息了声:“陛下,请恕微臣直言,以如今朝廷军力,恐怕难以抵挡大周和边陲小国的联军。”
“太傅所想,朕考量过。勇者搏之,不如智者谋之。以力取之,不如以计图之。攻而伐之,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或雷霆万钧,令人闻风丧胆,而后图之。”
皇帝低头看着手中奏折,目光幽幽:“所以朕需要和顺。”
陆言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拍,他的眉头紧锁,显然内心正在经历着激烈的挣扎,追问道:“陛下,您真的要借和亲之机,安抚大夏吗?”
“和亲只是手段之一。”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伸手揉捏了下眉心,说道:“最重要的是,我要通过这次机会,破坏夏周之间的结盟。草原各族本就人心不齐,而和顺那丫头,她一旦回到草原,就如同一只猛虎归山,朕相信她不会让朕失望的。”
皇帝看着陆言痛苦的表情,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陆言的肩膀,说道:“太傅,你说和顺一去又能替朕安宁多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