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有些汗颜,和他在威尔夫酒馆的工作相比,温的工作量明显比他要高出几个量级。而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似乎也早已熟悉了这份工作,一个人就能把酒馆管理得井井有条。
柜台后方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走到了9点,海达还是不见人影。
耐心好如多兰都有些坐不住了,那些单独落座的猎爪们已经离开了不少,剩下的几人除了一个年纪较轻的还在四下张望。
其余的几人看起来都年岁偏大,他们老神在在地闭着双眼耐心等待着,这些老家伙们显然都更有耐心。
“你叫什么来着。”温用抹布将柜台抹拭干净,她终于能歇一会了。
已经有不少酒客喝完回家,剩下的酒客也都忍着胃里的不适,在短暂的休息中调整状态,为下一轮做着准备。
“我叫多兰。”
温识趣的没多打听多兰的事情,只是看着多兰的目光里透着欲言又止的怜悯。
她犹豫了好一会,或许是不忍心看着比她还小的的男孩误入歧途,小声警告着,
“你为什么要来应聘老板的助手,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危险?哪里危险。”
古德蒙德没和多兰提危险的事啊。
“老板的助手今年已经死了三个了。”温看了眼周围小心说道。
多兰震惊,“都是怎么死的?”
“前两个不清楚,最近的那个上个月才火化,拉走的时候还是我帮忙抬上车的,他被袋子装着我没敢看。很沉,我差点没抬起来。只是感觉他的尸体很冷,袋子都结霜了。”温心有余悸地说着。
“冷?”
多兰显然没想到这个回答,在炉乡怎么会冷呢。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别为了钱把命搭进去。”温好言相劝。
多兰思考了一阵,他觉得古德蒙德应该不至于害自己。
酒馆半遮掩的大门被人踢开,走进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他咧开嘴露出了满口的黄牙,蔚蓝的眼眸映着酒馆内的一切。
“埃里克先生?”多兰回头看着老头,很快反应了过来。
多兰还记得前天在教堂里碰到的这个瘸腿可怜人,他还好心的把自己的圣餐分给了埃里克。
接着,多兰就看到“瘸腿埃里克”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着一桌人走去。
“这……”多兰长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
这好的也太快了吧。
酒馆内的众人看着来人,兴奋地吹起口哨。
“这不是我们的骗术大师先生吗?”酒馆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对着“瘸腿埃里克”大喊,酒馆里顿时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他们自愿给我的怎么能叫骗。”埃里克对他们的调笑浑然不在意。
骗术大师走到那桌人身旁,拿起桌上的一块肉干就塞进嘴里。
“骗术大师先生,你最近又整了哪些乐子出来,说出来让我们听听。”桌上一个瘦高男子笑着问他,顺势给他递上半杯中场休息用的桦树汁。
半杯桦树汁漱口下肚,骗术大师双眼打转思索着最近的乐子,
“前天在教堂里碰到个虔诚的傻小子,我把他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他把自己的圣餐和圣酒都送给我了。”
“真是笑话,这年头怎么会有人去信仰炉乡的神灵。我宁可去信黑袍人也不相信红袍人。”
骗子大师添油加醋地说着,丝毫没意识到他前天碰见的傻小子正坐在柜台前。
多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不仅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还被这个渎神者侮辱了自己的信仰。
愤怒之下,多兰站起身就准备去和这个骗子理论了一番,但深呼吸了一次后又坐了回来,他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个没意思,再来点。”高瘦男人再度问到。
“没了,炉乡的信徒和艾尼维亚的信徒都是伪信者,虔诚的信徒不多了。”骗子大师哀叹着。
他转而走向柜台,打了个响指,他的指尖变魔术般出现了两枚铜币拍在桌子上,“一杯大麦酒。”
温白了他一眼,给他倒上了一杯。
骗子大师闭上眼睛感受着唇间微苦的酥麻感,“这才叫酒嘛,教堂发的圣酒只能算是掺了水的马尿。”
突然之间,埃里克感觉到身旁有人正眼神灼灼地瞪着他,他转过头看向多兰。
多兰咬着牙平静道,“还记得我这个傻小子吗,埃里克先生。我们前天在教堂见过。”
骗子大师上下打量着多兰,“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埃里克。”
他说完就灰溜溜的走向那桌人。
温笑看着气鼓鼓的多兰,显然听到了两人间的对话,耐心解释道,
“骗子大师有很多名字,你不是唯一一个上当的。”
“他有时候是失去妻女的鳏夫,有时候又是被儿子赶出家门的将死之人。”
“但是不得不说,他挺好玩的。有他在的时候,客人们都愿意多点两杯,听他编的那些稀奇故事和那些被他骗的傻小子们。”
“我就是那个傻小子。”多兰回头怒视着温。
“他怎么骗你的?”温好奇问着。
“他说他妻女病死,自己在库拉尔河上当民夫掉进河里摔断了腿。”
“他喝多了摔断腿还有点可能。”温毫不淑女地大笑出声。
时间飞逝,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少,多兰无聊地打着哈切继续苦苦等待着。
温在柜台后方认真擦拭着酒杯。
只有骗子大师所在的那一桌还聊得火热。
而骗子大师此时也蹭了不少酒,已经处于半醉状态,他神秘兮兮地看着桌上的其他人问道,
“你们知道炉乡最温暖的地方在哪吗?”
他说完后直接跳在桌子上,大着舌头向酒馆内还剩下的酒鬼们再度提出了这个问题,
“嘿嘿嘿,大伙们知道炉乡最温暖的地方在哪吗?”
逐渐沉寂的酒馆内被他带得热络了起来,除了那位琴师,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于骗子大师。
见他这么兴奋,剩下的人脸上明显露出了看乐子的表情,期待着一出好戏上演。
“是温泉,温泉最温暖。”
隔壁酒桌上,一个壮硕男人声音翁翁地大声回答。
骗子大师迷离的双眼睥睨着桌子下方的众人摇了摇头,因为酒精通红的脸上满是玩味的神色。
“是婆娘的被窝。”高瘦男人看着他的表情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是。但很接近了。”他脸色神秘地微微摇头。
骗子大师站在桌上提了提裤腰,做了个顶胯的动作,
“是女人的胯下。”
短暂沉默后,酒馆里爆发出一阵口哨和延绵不绝的大笑声。
温拧紧了眉头把酒杯重重放在柜台上,准备上前臭骂他们一顿。
多兰则完全没听明白骗子大师说的黄色笑话。
“啪”的破空声响起。
多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如闪电般的细长黑影,抽打在骗子大师的身上。
骗子大师哀嚎一声就要从桌上摔下,同桌的壮汉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再让我听到这话,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酒馆入门处不知不觉已经站了个身着不知名兽袍,手持鞭子的独眼女人。
霎时间,酒馆内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喝彩大笑,明显被这个女人给震住了。
悠扬的竖琴声终于回荡在酒馆内,多兰看了眼弹琴的男人后又把目光挪回到独眼女人身上。
“老板!”温惊喜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