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独眼海达是一位女士！”

炉乡内城不让女人进入。

这似乎是个默认的规则，至少多兰从未在内城见过任何女性。

为什么？

多兰不知道答案，也没有去细究过这一点。

古德蒙德微笑看着多兰那张惊讶的脸庞说道，

“这确实是最关键的一点，不过还有一点……”

古德蒙德看着身着麻布短袖的多兰，男孩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已经十分明显。

“你懂得锻造，而海达不懂。这件事情需要你们双方共同协作。”

“海达负责的是第一步，她要确认对方的定金带没带够；而你负责的是第二步，你要判断这些人要求定制的东西究竟能不能锻造出来。”

话说到这，多兰大概明白了古德蒙德要让他做的事情了，但他心里还是有太多的疑惑。

首先就是锻造这件事，多兰自觉他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锻造。

自从多兰因为打伤其他学徒被赶出“神火工坊”后，他有限的锻造知识都来自家中的父亲。

而加雷斯因为失去右手无法锻造后，也没怎么教育多兰如何锻造。多兰现在能够锻造一些简单的农具，纯粹是因为加雷斯身体渐渐恢复，开始重拾起这份技艺。

最重要的是，父子俩的关系并不正常，互相之间的交流都不算多。

今天上午正式开始铸造学习的第一课，加雷斯还特意给出了一个错误示范。

多兰略感羞愧地低下头，他底气不足地说道，“古德蒙德先生，我也没有那么懂得锻造这件事。”

古德蒙德笑着摇摇头，

“对炉户祭祀来说，锻造是一种天赋，而不是技能。”

多兰看着古德蒙德脸上挂着的神秘微笑，心里有些生气，他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啊！

“天赋，技能。这有什么差别吗？而且我也不是祭祀啊。”多兰不满地在心里默默念叨。

古德蒙德似乎看出了他眼里的困惑，继续神秘地说道，

“你以后会明白的。”

多兰只能压制心头的愤怒。

“对了，这个给你。”古德蒙德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圆形事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块外壳纯金的怀表，上面绘着一个由四个三角形朝内的特殊图案。

多兰上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怀表，还是在维塞尔那里。

这块怀表显然也是一块来自掘沃堡的精美器物。

多兰拿起这块明显十分珍贵的怀表细细摩挲着。

炉乡目前只能制造一些简单的钟表，而且炉乡产的那些巨大钟表还时不时出故障。

“你以后每周六下午的两点来我家里，向我汇报上周定制武器的情况。当然，如果他们给的定金足够多，你也可以第二天就来找我，虽然你并不一定就能找到我。”

“海达应该还会对你有一些别的安排，具体等你明天下午找她报道后就明白了。”

“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多兰看着古德蒙德略带疲惫的双眼，产生了自我怀疑，他小声说着，

“古德蒙德先生，我真的能做好这些事吗？”

在多兰心里，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超他原本的想象。

首先，他虽然是炉户祭祀的儿子，但因为种种原因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锻造。

其次，多兰还需要和那些外城人打交道，他也并不擅长。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肯定还有许多别的困难在等着他。

“你多大了？”古德蒙德问道。

“12。”

古德蒙德像是听见了不得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

多兰更生气了，但还是不敢发作。

“我13岁的时候已经离开炉乡，开始自己一个人闯荡了。”

“我只不过让你做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不算什么。”

古德蒙德轻轻摇头，自信又疲惫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多兰，那眼神背后藏着的是对这个少年的信任。

多兰不觉得这件事情简单，不过他真心觉得古德蒙德很厉害，13岁就独自闯荡在外，而且回到炉乡后还能攒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

内心细想之下，他突然觉得，和古德蒙德当时面对的困难相比，自己现在面临的这些问题根本不叫问题。

古德蒙德略微感慨地继续说道，

“你马上就到13岁了。13岁是弗雷尔卓德每个人的分水岭，猎爪、战母、炉户都是从13岁的仪式中成长起来的。外城平民家的孩子也早就开始自己的学徒生涯。我想，这一点你应该很有体会才对。”

话说到这份上，哪还有多兰拒绝的份。况且，他为了生存也确实做过很多艰难的工作。

多兰很清楚，离开古德蒙德他再也找不到薪水更高的工作了。

“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多兰只能不情愿地摇摇头。

“很好，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聊聊你的报酬了。”

古德蒙德停顿思索了一阵，他在想着该给出多少薪水。

“你的周薪是14枚银锤，等到你和海达学成归来，正式接手威尔夫酒馆的业务，再上涨到每周2金币。”

“每周六汇报后，你去找我的管家希约莱福先生领取薪水。”

多兰听得心里砰砰跳，他原先的周薪不过5银币，即便这样也足以养活他和加雷斯两个人了。

“你对这个薪水满意吗？”古德蒙德问道。

“满意！”多兰激动的立刻回复道。

“很好，你可以回去了。”古德蒙德点了点头。

古德蒙德和多兰一同出门来到大厅内，格奥尔祭祀没再去看那副油画，而是坐在大厅的座椅上细细品尝着管家送来的茶水。

格奥尔看着多兰离开的背影，终于出声开口道，

“你为什么不让他参加觉醒仪式。”

古德蒙德从怀里掏出烟斗，用指尖跳跃的火焰点燃内里的烟丝，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舒服地吐出一口烟雾后才缓缓反问道，

“成为祭祀难道是人生唯一的选择吗？”

格奥尔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男人，他很清楚古德蒙德足够精彩的前半生，认同了他的看法。

“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他？”格奥尔继而又问道。

“呵。”古德蒙德轻笑一声。

“我哪里看重他了？我只是找了一个合适的人为我工作。”

“除了你们，还有谁能如此自由地进出内城，同时又懂得锻造？”

“和猎爪的交易不能停下来，这是我那个顽固父亲给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