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一种白色的粉末,它无色无味,我没找到来源。并且按照目前我们拥有的黑火药来看,黑火药应当是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而成的,这种白色粉末占据了其中的绝大部分。”
辛德雷略带遗憾的说着,这一个多月来他为了探明黑火药的成分一直在炉乡内外城中奔波,询问了不少奇人异士都没能找到确切的答案。
因格尔弗沉默了一会对着辛德雷微微点头,
“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辛德雷朝着两人微微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古纳尔大祭祀。”因格尔弗的告诫声从他背后传来。
“是。”辛德雷顿住脚步回头答道。
等到他的脚步渐渐消失,大祭祀转头看向格奥尔,
“库拉尔河还要多久能够和烬流河贯通?”
“施工难度比预想的要大,按照现在的进度至少还要三年。”
因格尔弗沉思了一阵,
“你再派一部分祭祀去监工,得抓紧。南边多国的情况不对,瓦尔达信里说霍雷兹港已经收购不到火药了,这东西三年前就已经开始悄悄涨价。”
老人的眉头不自觉地变成了川字形,他把早就想好的思路告诉了格奥尔,
“黑火药这边,看看能不能和掘沃堡的人谈谈。算算日子,再有两个多月他们就该来了。”
今年是炉乡和掘沃堡双边贸易的第30个年头。
双方各取所需,炉户以自己铸造的火纹钢锭换取掘沃堡人的香料、矿石和各种原材料。
但因为烬流河一路向东的入海口被掘沃堡人牢牢把控,名义上的自由贸易实际上是掘沃堡对炉乡的单边垄断。
因格尔弗显然并不想单纯只和掘沃堡人进行贸易。
“大祭祀,我们的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先派两艘出去试试。”格奥尔给出他的建议。
因格尔弗思索一阵轻轻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从瓦尔达给的地图看,掘沃堡离入海口太近了,我们的船一旦从雾河入海南下后,一定会经过掘沃堡的领海。”
“而且,船一旦行驶在海上我们就无法控制,从雾河入海后到霍雷兹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虽然那些传闻中的海盗不多,但一旦遇上就有麻烦。”
“还不能冒这个风险,在黑火药的问题解决之前还是需要和掘沃堡人维持好关系。”
炉乡人引以为傲的火纹钢锭的实际价值拥有远超于掘沃堡人的单方定价,这是去年就已经得到的消息。
但想把火纹钢锭卖给诺克萨斯和其它自由港,就必须搞定海上航行这个大问题。
因格尔弗看着锻炉里旺盛跳动的火光感慨地说着,
“这几千年来我们一直沉浸在梦里,以为我们是神的宠儿就能睥睨弗雷尔卓德的所有部族。”
“直到阿瓦罗萨的商船一年多前给我们展示了船上的那些火炮,才知道我们有多么可笑。即使祭祀获得了神的恩赐,血肉也不可能阻挡那门火炮的力量。”
因格尔弗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他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火炮齐发时的震撼。
格奥尔也陪同三位大祭祀参观过阿瓦罗萨部族的商船,但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掘沃堡的货船也有问题,他们的船比阿瓦罗萨的要大上几倍,还能不依靠人力和风力就能航行。”
掘沃堡和炉乡往来贸易了三十年,他们为炉乡带来了无数货物,只为换取炉户祭祀锻造的火纹钢锭。
“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的一角。”因格尔弗沉思片刻说道。
自从因格尔弗参观了阿瓦罗萨的商船后,他和阿瓦罗萨部族实际上的领导人——瓦尔达——之间的书信往来,就变得愈发频繁。
各种各样被翻译成弗雷尔卓德文的书籍从阿瓦罗萨部族源源不断运往炉乡,因格尔弗借此了解到这片大陆上正在发生的宏伟变革。
他要效仿瓦尔达,为炉乡也开辟一条海上贸易的道路。
前提有二,一是搞定黑火药的制作;二是将库拉尔河与雾河贯通。
“等维塞尔来,我会想办法找人偷偷去他船上看看。”格奥尔会意。
格奥尔转身正对着因格尔弗郑重说道,
“大祭祀,我觉得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南边打了这么多年,但都很默契地从未染指弗雷尔卓德,无非是嫌弃这里是苦寒之地。”
炉乡也属于弗雷尔卓德,但炉乡从不下雪,圣山喷薄的火山灰更是让这里成为了肥沃之地。
瓦洛兰大陆争斗数千年,有太多的国家兴起又覆灭,只有弗雷尔卓德像是被大陆上的其他地区所遗忘,成为了孤岛。
轻微的摇晃从脚下传来,又是一场地震。
两人稳稳地站着没受这场地震的影响。
“最大的危险不在他们,但我们得早做打算。”大祭祀抬头凝视着屋顶飘落的灰尘没将这话说出口。
格奥尔不知道因格尔弗在想什么,但他自己一直秉持着这个观点,并且炉乡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
除了北边的那些蛮子,没有哪个国家对炉乡有过入侵的举动。
格奥尔向掘沃堡的贸易官维塞尔问过这件事,得到的答复是,弗雷尔卓德上居住的都是未开化之人,而且也太过寒冷不适合居住。
维塞尔曾表示:在和炉乡双边贸易之前,掘沃堡人未曾设想炉户祭祀拥有如此精湛的技艺。
这个回答有些牵强,但维塞尔随意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引向别处,格奥尔也不好多问。
“你也回去休息吧。”因格尔弗盯着锻台上的黑火药说道。
待格奥尔离开后,因格尔弗转而走向工坊黑暗深处的那团暗红光源走去,像是走向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口中。
工坊后方的空旷之处,一个近百米的圆形祭坛静静放置于地,暗红色的光芒正是从这祭坛散发而出。
和工坊墙壁上散发暗红光芒的武器铠甲一样,祭坛也是由火纹钢锭铸造而成。
只不过,祭坛的铸造比正常的武器铠甲要难太多太多。
因格尔弗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上了岩浆流淌的暗红色。
除了暗红光芒外,祭坛本身并没有太多奇怪之处。
只有三个巨大椭圆形凹陷构成了一个如等边三角形一般的图案。
“这个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因格尔弗皱着眉头在心中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