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凶戾的神情变成了惊惧，他看着冰锥不断逼近，自己竭力躲开的身躯却无能为力，只能用覆盖着棕毛的粗壮胳膊去阻挡。
冰锥刺入他的右臂，刺骨的寒意从伤口处侵入他的体内。
几秒之间斯卡亚的右臂上就覆盖上一层冰霜，他的右半边身子很快就因为寒冷失去知觉。
“快走，埃贡！”
蕾卡源源不断地将自身的冰力通过冰锥灌输进斯卡亚的右臂中。
斯卡亚只能惊恐大喊让同伴先跑，他挥舞左爪抓向眼前这个瘦弱女人。
蕾卡轻巧后退，躲过这已经非常迟缓的一击。
体内奔涌的血液已经因为寒冷变得缓慢，斯卡亚只能把那块嵌入他右臂的冰锥拔了出来，带出了更多被冻成淡粉色的血渣。
冰锥砸落在地的破碎声中，蕾卡看着眼前怪物的外形和皮毛突然有些好奇，
“你同化的兽灵是什么？”
斯卡亚的牙齿不断上下磕碰着，恐惧比寒冷更加让他浑身颤抖！
他看着这个年轻女人毫无异样的面容和冰蓝色的眸子，这一刻，斯卡亚终于感到了后悔。
已经半兽灵化的斯卡亚没去理会蕾卡的提问，挥舞左爪朝着蕾卡的面门袭来，他知道面对一位熟练掌控体内臻冰的冰裔，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了。
斯卡亚没功夫哀叹自己的运气，第一次跑商就惹上了这么一个狠角色。
这个女人对于臻冰的掌握是他生平仅见，比他部族的战母还要强大。
蕾卡再一次轻易躲开了他左爪的挥击，她侧身的同时，右手冰辉凝聚成刀砍在了斯卡亚覆盖着棕色毛皮的左手上。
手掌和手腕分离却没有鲜血飞舞，伤口如同一个红色的光滑镜面。
“啊！”斯卡亚如同一个受伤的熊崽一般大声哀嚎。
痛苦的哀嚎回荡在密林小道间，凄厉的惨叫尾声后是低沉的兽吼。
兽吼越来越大！
斯卡亚体表的棕色长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脊背后的长毛如剑一般刺穿了他的熊皮大氅，一排银芒在他背后根根直立。
原本还残留着人形的五官向着熊的面庞发展，身躯和四肢变得更加粗大，撑爆了浑身的衣物，眼中的粉红色也变成了浓郁的猩红，心脏泵动汹涌的兽血融化了体内的寒冷。
斯卡亚带着疯狂的兽欲盯着蕾卡，双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人性的存在。
“失控了？”
蕾卡打量着已经完全变成一头长满硬刺棕熊的斯卡亚，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熊人张开涎着口水的大嘴，带着恶风扑向蕾卡。
蕾卡神色不变，轻巧侧身躲过他的扑击。
右掌上凝聚的冰刀变得更加湛蓝，蕾卡直接砍向斯卡亚的脖子，他脖颈处的硬刺长毛并不算多，这是他少数的薄弱位置。
蕾卡不想浪费时间了，努努还在家等着她。
人首分离，即便失控完全兽灵化，斯卡亚依旧毫无胜算，他两米多高的身躯轰然倒下。
锐利的破空声响起，蕾卡迅速转头，一枚箭矢在她的眼里不断放大。
埃贡没有逃离，他眼睁睁看着蕾卡轻松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含泪射出了最后一箭。
太近了，蕾卡感觉自己躲不开这一箭，她只能偏转身体试图避开要害。
一把飞斧精准砸在了箭矢末端，带偏了这一箭。
下一秒，又是一把飞斧砍在了埃贡的脑袋上，镶嵌着短斧的脑袋主人身体抖动着倒下了。
蕾卡看向飞斧飞来的位置，琳内亚坐在马背上离她不远，她的眼中泛着同样的冰蓝色光芒。
“你大意了。”琳内亚祭母翻身下马走向蕾卡。
蕾卡点点头，冰裔的身躯也很难抵挡箭矢和刀剑，依然会受伤。
但蕾卡此刻顾不得去想这些，她冰蓝色双眸中映出了琳内亚同样冰蓝的眸子，眉头微微皱起。
琳内亚不仅是霜园村的祭祀，还是这个小村庄的战母！
这样一个小村庄里居然也有一位冰裔！
“我听索恩说完努努的遭遇就抄近道赶了过来，幸好没来迟。”琳内亚看着斯卡亚完全兽化的头颅，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怒目圆睁着，似乎心有不甘。
“他同化的是什么兽灵？”琳内亚弯腰检查着斯卡亚的尸体。
“剑毫棕熊。”蕾卡看着没有头颅的尸身，他背后的银色剑毫根根突出。
斯卡亚受伤后被兽灵反噬失控，浑身完全兽化，即便能够逃走也无法恢复人形了。
琳内亚从斯卡亚身上掏出了一个布袋，近距离之下无需打开，两人已经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琳内亚将布袋解开，倒出了几枚正面雕刻着橡木的金币和三块鸽子蛋大小的蓝白色冰块。
“臻冰！”蕾卡看着三枚不规则冰块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看颜色和大小，纯度差了一些。
长久的沉默后，琳内亚冷静说道，
“‘金橡木’和一块臻冰归我，剩下两个是你的战利品。”
如果不是琳内亚赶来，最后那一箭蕾卡肯定会受伤，琳内亚理应分的一部分战利品。
“很公平。”
瓜分完战利品后，琳内亚看着躺在地上的熊尸遗憾开口道，
“很抱歉，努努在我的村子里受到了伤害。”
蕾卡微微摇头，这不能怪她。
“先回去吧，努努还在等我。”
之后，两人将埃贡和斯卡亚的尸体搬上了牛车。
这两车货物也归琳内亚，这些东西对蕾卡无用。
千头万绪萦绕心中，坐在牛车和马背上的两人都还沉浸在彼此都是冰裔的身份之中。
琳内亚的孩子弗雷德也是个男孩。
一想到这，蕾卡为两人共同的命运露出了一抹苦笑。
琳内亚已经彻底明白了蕾卡母子俩流浪的原因，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听约斯特说了，你去过古霜口。”
蕾卡紧抿嘴唇，琳内亚也是冰裔，她不可能没看出那个山间坳地的古怪。
那个秘密已经解开了吗？
蕾卡不知道琳内亚要表达什么。
琳内亚的双眸已经恢复成正常的青色，她看着夜色中的深沉略带感慨地说道，
“我自小在霜园村长大，那时这里刚改成这个名字没多久，只有几户人家。”
“小时候，我经常去古霜口玩，那里的积雪很难融化，所以夏天时我会和同伴去那里玩雪。我记得我在那里碰到过一个女人，她也在那里待了一阵，只是不像你还带着个孩子。现在想想，她的眉眼和你很像。”
琳内亚回忆着过往，她早就猜到蕾卡身上一定藏着很多秘密。
蕾卡沉默不发，她知道母亲来过古霜口。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我还在古霜口见过一个非常强大的战母，她冰蓝深邃的双眸我至今难忘。”
蕾卡皱起眉头，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还有别人在寻找古霜口的秘密？
“那时我才十几岁，刚觉醒体内臻冰力量几年而已，她也不到20岁的样子。”
“或许是无聊，她邀请我作伴共同探寻古霜口。搜寻第五天的清晨，她消失在了帐篷中。我找了她三天，吃光了干粮才被迫返回。”
“半个月后，她浑身是伤回到了霜园村。她没有告诉我她遭遇了什么，不过我能看出她很失落。”
“我精心照顾了她一个多月，离开前她告诉了我她的真名。”
“她叫葛伦娜·阿瓦罗萨。”
蕾卡湖蓝色的瞳孔第一次出现了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