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孩子骨头缝里都有的是力气,村子里的哥哥们都是在这个年纪背起短弓,跟随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们进山,如今和他们的父辈一样,这些大孩子们也都是捕猎的好手一把。不过小卡森有一些不同,他依然还是一副孩童模样,个子还不到同龄时村中男孩子的肩部,但是那倔强的脾气和不服输的意志和山野中的孩子没有差别。
在母亲授意下,卡森从冬日的尾声就开始和父亲在山林中学习捕猎的技艺。不过他们并没有和其他村人一同出行。
小卡森在学习方面很有天份,跟着父亲在山林中进行了几次捕猎后,就学会了使用弓箭和短刀,对于陷阱制作更是颇有心得,第一次铺设的陷阱就大获成功,仅仅几天便对几种陷阱熟练在胸。
而父亲也带着他开始进入更深处的丛林,不过一直都在外围徘徊,父母一直是不允许卡森进入列那林的核心地带的。
日子的车轮并不依谁的意志而改变,兜兜转转已是卡森学习捕猎的第三周,也是卡森十岁生日前的最后一天。
过了今天卡森就不再是男孩,而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经过三周的训练学习,卡森已经算得上一名出色的猎人了,父亲决定让卡森自己在外围的深处进行一次狩猎,而他则在远处观察着卡森,毕竟再爱护的孩子终要放手去独当一面。
轻轻踏了踏脚下湿润的土地,卡森掩身在一棵断树的树桩后细细观察着四周,这里已经是较为远离瑟雷林德村深入列那林的地方了,栖息着的动物的数量远超村子周遭那一片丛林,甚至偶尔会有大型魔兽出没,他想试试自己的运气。
在几处隐蔽的地点设下几个大型的复合陷阱后,卡森手握一把雕着只奇异飞鸟的银色猎刀爬上了一处隐蔽的树梢。这把银色猎刀是父亲赠与他的,是父亲常用的一件武器,自卡森记事起就见过这把刀,但即便岁月飞逝,这把刀却依然锋利如初。
也许是狩猎女神的眷顾,不多时一头獠牙野猪出现在视野里,一头撞上提早埋伏的陷阱。这是一头中体型的魔兽,一般需要一名经验老道的成年猎人才能有把握成功捕杀。獠牙野猪虽然只是中体型,但其力量甚至能媲美一些高大体型的魔兽,不过卡森陷阱的做工精细程度远超大部分猎人的水准,复合的力量平衡结构使得兽夹牢牢钳住了野猪的前腿,尽管野猪惊叫怒吼着想要挣脱开来,兽夹的锯齿却是越嵌越深。
躲在上方观察的卡森紧张得手心浸满了汗水,握在手里的猎刀有些微微抖动,受伤的野猪十分危险,虽然獠牙野猪的体型和胆子都不如真正的大型魔兽,但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不过真正的猎人都是冷静而又胆大,卡森从树梢悄然滑下,在落地的刹那俯下了身子,悄无声息地落在陷井旁的灌木丛后。压低着脚步,屏住呼吸,借助灌木丛的枝叶遮蔽视线,慢慢绕行至野猪身侧,一个灵巧的向前翻滚,单手撑地后,卡森眼中浮现出一抹翠绿色,左腿猛地发力将猎刀刺向野猪的软肋。
猎刀的突进甚至在林中带起一阵破空声,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野猪惊惧万分,加之受伤带来的愤怒感夹杂着强烈的求生欲望,竟然从陷阱中奋力挣脱了出来,不过陷阱中的齿锯在其前蹄上留下了几道可怖的伤口,其间皮肉外翻甚至能依稀窥见白骨。
挣脱后的第一时间野猪把头一低,将几十厘米长的獠牙对准了攻击袭来的方向一个猛冲撞了过去。
它自信自己的武器能给对手一个狠狠的教训。
然而野猪的反击却扑了个空,在猎刀即将和其獠牙正面相击的瞬间,卡森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向右一翻,来到了其脖颈处。
一瞬间,野猪的眼中惊讶,恐惧一并酝酿着。它惊讶,这个人类如何能做出这样违反常理的动作,它恐惧,因为惯性的巨大作用使得它根本无法转身只能将弱点暴露在敌人手中,如同待宰的羔羊般无助。
手起刀落,银色的猎刀狠狠地从野猪的脖颈处贯穿了它的半个身体,刀身随着卡森在空中的翻跃在野猪体内旋转了一圈。在锋利的刀刃之下,野猪脖颈周围的骨骼宛如无物,被齐齐斩断。
四肢在刹那间软倒,强大的惯性让野猪的头颅飞出去数米才应声落地,眼珠中残留着莫大的惊恐。
在连续补刀确认野猪身体神经彻底死亡后,卡森强撑着身子在周围又布下了几个简易陷阱,林中危机四伏,上一秒的猎人下一刻便有可能成为被盯上的猎物。
胸膛剧烈起伏着,卡森扶着脑袋一屁股跌倒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眼中的那抹翠绿色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点斑驳。刚才的猎杀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几秒便结束,如果是村中的老猎人们看见一定会惊骂连连,那种鬼魅的身法和爆发力即使是他们这群身经百炼的老鸟都做不到。
战斗中卡森眼中浮现的那抹翠绿色便是其强大爆发力的来源,这是父亲在前几天的训练中教给他的一招名为“瞬杀“的战技,能将体能集中在短时间内极大程度提升身躯的灵活程度与力量,爆发的后遗症便是短暂的脱力感与晕眩,这是一个在生死关头的底牌。不过父亲告诉过他,不要随便在外人面前展示这招。
除去使用战技后的脱力感与晕眩,卡森的心中也在翻江倒海。狩猎成功的喜悦,直面死亡的恐惧一并充斥着他的脑叶,头上青筋不断暴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林中清新的空气,卡森翻身闭眼背靠树干,一头仰倒,用父亲教他的方法调整着呼吸来恢复体力。
短暂休整后,卡森睁开了双眼,其中的翠绿色已完全消失,变为了正常的黑白瞳孔。
长呼一口气后卡森拿起猎刀有条不紊地肢解起了野猪,獠牙野猪太大了,这里也远离村子,全部带走是不现实的,他打算取走一些值钱的部位和皮毛。
当父亲看到背着一卷皮毛和一对獠牙的卡森扒开灌丛走出时,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整个下午卡森都在父亲的指导下处理着收获的獠牙和皮毛,城里的有钱人很喜欢这些东西做成的工艺品,并出价不菲,曾经村子里有一家卖出过半个金币高价的鹿茸制品,埃德刚家也卖出过一张价值数枚银币的毛毯。
看着父子俩在园中兴致盎然地对付着上午打猎的成果,坐在书房的母亲的嘴角一直勾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浅浅抿着手中的茶杯,清苦的茶水润入喉间,她只觉心中有着暖流淌过,为人父母最欣慰的一点便是孩子的成长,而她的卡森正如茁壮的树苗一般生长着。
夕阳落向了山峦之中,村中的景色暗淡了下来,卡森一家点起了昏黄的灯光,在一片黑暗的瑟雷林德村落中犹如汪洋之上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灯塔一般。